第十三章 取我心头血

吴铁山要封了沈雁舟的穴道，以免取心头血的时候，他因为疼痛而乱动，沈雁舟却不愿意：“我要亲自看着自己的心头血是什么样的，三长老，我宁愿疼着，也要保持清醒！”

吴铁山两人听了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林远拿着尖刀欲刺向沈雁舟，手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可怜兮兮的看向吴铁山。吴铁山想骂他没出息，只是自己的手也有些软。只得道：“要快、准、狠，你来还是换我来？”声音也是发颤。

林远定了定心神，又要刺向沈雁舟，突听吴铁山道：“等等！”吓得差点扎到自己大腿，不由高声嚷嚷：“搞什么鬼，把老子吓死了！那到底是你刺还是我刺啊？”

吴铁山摆摆手：“用峨眉刺！用峨眉刺！这样可以减少伤口创面！流血量就不会那么多了!”头顶的汗涔涔而落。

林远醒悟：“对！我怎么没想到?”声音里惊喜不已。他找来一对峨眉刺，挑了一个头部甚为尖利光滑的，在灯火上来回烤了一会儿，再不犹豫，闪电般向沈雁舟刺去！

小小的沈雁舟却是眼睛眨也不眨，面不改色，尖利的峨眉刺刺入他的心口，也只是握紧了拳头，身子纹丝不动！就连一边经历风浪的吴铁山，也不由赞叹此子心性坚毅，忍得狠得。

一股极细的血线从沈雁舟的心口窜出，吴铁山连忙接在碗里，眨眼的功夫已有十滴左右，量已经够了。林远手上内劲迅疾如风，直直将剩余血线逼回沈雁舟体内!

紧接着，他右手连点沈雁舟胸口十几处大穴，封锁住快速奔流的血液，左手挥洒金创药如粉如雾，撒入沈雁舟的心口，被峨眉刺刺开的创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收缩、融合，封闭了血线。他用绷带小心的围着他的胸口缠了好几圈，又给他喂了药，才放心的擦擦汗。心道侥天之幸！自己花天价从药王派购得的金创药，见效果然很快，不然这心口重创，可不是玩儿的！

那边吴铁山已经用内力将心头血缓缓引入阮冰语口中，小丫头大概感觉味儿不对，不想喝，不过吴铁山轻抚了一下她下颌的穴道，她只好张开嘴不情不愿的喝了下去。喝完，不由的撇嘴要哭！吴铁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助血液下行，哄道：“娇儿乖，这是你师兄拿命换来的，喝了你就好了，不哭哦！”

阮冰语听到师兄二字，立即不哭了，和吴铁山呀呀说话，黑葡萄的大眼睛左右转动，似乎在找沈雁舟。

“你师兄救了你，现在很虚弱，要睡一会儿，你也乖乖睡一觉，明天就可以看到你师兄了。”吴铁山看她似乎听懂了，又哄道。阮冰语呀呀回答两声，闭上眼睛睡了，肌肤上的黑色在悄悄减退，吴铁山也送了一口气。

那边沈雁舟被林远拂了睡穴，已经沉沉睡去。两人把孩子都放在床上，坐了下来。

林远给了吴铁山一杯酒：“真比杀一百人还累，揪心哪！到底怎么回事，娇儿怎么会中锁龙归？”

吴铁山抚须叹道：“亏我常年打雁，竟然叫雁叨了眼！娇儿日日不离我左右，只是昨天舟儿要带她出去走走，我想舟儿那么爱她，有他看着，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没有派人跟随，没想到，竟给了人可乘之机！”

“你是说？”林远面色阴沉。

“我派之中，必有奸细！此人能有锁龙归，其人地位不在你我之下！这是一个连环毒计啊，毒了娇儿，就要害死舟儿这个身具龙骨的掌门记名弟子，你我的传承断绝，必是痛彻心扉，想必你也要发狂了吧？哼哼，好歹毒好心机好算盘！”

“那会是谁？我们地府怎么会有这个？大家可是一块长大的师兄弟，都知根知底的！”林远一听阴谋有些头疼，明显不擅长，再说让他怀疑同门师兄弟，真是有些不能接受！

吴铁山起身来回踱步：“人心有千面，只得窥一端。现在毫无头绪，我们在明敌人在暗，一定要小心他们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我现在就去面见掌门，和他说说情况，看看能不能早日挖出这个钉子。此人不除，必为我派心腹大患！”说着急匆匆的走出去。

林远目送他走出门，看着远处黑沉沉的天幕，像一处大大的黑洞，神秘而残忍！

七七四十九天！沈雁舟吃住都和阮冰语在一起。每天，吴铁山都会在他的手腕处划上一道，放出一盏鲜血，喂给阮冰语喝，然后，会给他端来一大碗黑乎乎苦兮兮的补药，他大口大口的喝下去！

痛么？很痛！苦么？很苦！但他一声不吭，只默默的承受，没有叫过一声！他要坚强，他要忍耐，他的身上连着师妹和自己两条命，他不能死！一股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他，使他毫不退缩！他看着阮冰语逐渐恢复的肤色，笑了。

看着他两个手腕处密密麻麻的伤痕，林远早就受不了了！划的时候都是吴铁山，自己跑到一边躲着，尼玛老子要是知道是谁下的毒，生撕了他们全家！林远双眼通红的诅咒！

春去秋来，匆匆已三年。

辛夷坞的花，开了三次，又落了三次。

凝碧湖的水，结过三次冰，又溶化了三次。

又是一年花开日，满山遍谷的繁花，茫茫一片香雪海。

阮冰语已经三岁了，会说会跳，一双黑葡萄的大眼睛，肌肤胜雪，比之婴儿时还要美丽可爱。

沈雁舟和阮冰语坐在凝碧湖边，看着绯色的花瓣在碧蓝的水中流转，悠悠顺水飘零而去。

阮冰语抬头看着沈雁舟：“师兄，师父说你可以修习武功了，明天要一起教我们哦！”

“嗯。”

“以后我们也可以像师父一样在树上飞来飞去了吗？”

“那是轻功。”

“师兄，你说水里的鱼儿有耳朵吗，它们听得到我们说话吗？”

“这个，应该有吧？”

沈雁舟看着她叽叽喳喳的不停歇，声音软糯，表情好奇，很是可爱，忍不住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

叽叽喳喳的声音停止了，阮冰语睁着大眼睛气愤的指责：“你亲我！不可以！奶娘说了，只有成亲以后，我的相公才可以亲我！”

“噗呲！”沈雁舟笑了出来。

“我就是你未来的相公，我们是定了娃娃亲的！”沈雁舟理直气壮。

阮冰语咬着自己的手指，怀疑的看着他：“你不是骗我吧，师父说我们并没有订娃娃亲。”样子好可爱，沈雁舟忍不住又亲了她一口。

“你刚生下来三个月，我们就在一起，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必须是娃娃亲！快点长大，等我娶你！”沈雁舟坚信他说的是真理。

阮冰语也认为他说的是真理，因为没有别人和她订亲，她点点头：“哦，那我要吃很多很多的饭，好长快点儿，你能养得起我吗？”

沈雁舟一头栽倒！

才三岁就考虑长期饭票的问题，女人的思维果然强大。

他拍拍胸脯：“放心，我会赚很多的钱，足够养你一辈子！”

阮冰语放心了，既然订了娃娃亲，又有能力养家，那长大就嫁了吧，稀里糊涂就把自己给卖了。

沈雁舟把她揽入怀中，一起看着碧蓝的湖水，在阳光的映照下，潋滟着粼粼的幻梦。她的小脑袋靠在他心口的位置，三年以前，那里为她流出了热血，以后，那里也将一直为她跳动。

你的血液里流淌着我的血，我们血脉相连，一生不离，这，就是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