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秘地道
“是吗？据我所知，你的能耐还不止如此吧！你叫司马亮，是个孤儿，从小在教堂里面长大，你在教会学校里面学会了英语，而且水平还比较高，还有……”上官云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本杂志，正准备翻开。我越发不解道：“上官云先生，我是个孤儿，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我在教会学校读的书，这些你怎么都知道？我真的弄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想您是开玩笑的吧！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此告辞，在印刷厂做排字工人，一个月辛辛苦苦的只能挣20块大洋，如果无故旷工那么这个月就可能会白干。所以……”
“你放心，我既然看中了你还有你的朋友，你们帮了我，我绝对不会让你们白干的。我上官云，向来是说话算话的人，我也是对朋友够义气的。”上官云差点拍起胸脯来，不过，他的手却拍到八仙桌上，也许用力过猛，将桌面上的一本杂志给震到桌底下去了，上官青见状，连忙将那本杂志捡了起来，递给上官云。
“可是，上官云先生，我还是想知道您是干什么的？我对我的情况居然这么了解，简直到了事无巨细的程度。”我决定先把这件事情弄清楚再说。
“实话跟你讲吧！小哥，我的真名确实叫上官云，在中央银行就职，掌管……国家金库”上官云在讲到国家金库的时候，有意放慢了语气，让我和萧强听得清清楚楚。
“国家金库？国家金库是干什么的？”我明知故问地问道，突然又想起几个小时之前发生的那起枪杀案，那些被打死的日本浪人手里的那份机密文件就提到过金库，这当然是萧强，翻译给我听的。
“国家金库，顾名思义就是将国家的财富集中在一个地方存放，以备不时之需。”上官云顿了顿，继续往下说道：“最近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日本人对上海地区狂轰滥炸，造成人员伤亡特别惨重，国军经过顽强的抵抗，暂时退到外地继续抗敌，由于日本人包围了上海的外围，只剩下租界地区还没有最终占领，造成上海和外界的交通完全断绝，我们中央银行还没有完成撤退的任务，包括国家金库里的大量的金银财宝还没有能够运送到安全的地方，因此还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继续留在这里，想方设法和外界联系，然后通过合适的管道将这些金银财宝运送到安全的地方，政府将会使用这些宝贵的资产用来购置军火和粮草物资，支援抗日前线……”上官云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没有继续往下说。
“我似乎好像明白了一点您的意思，尽管我还年轻，尽管我很卑微，但是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的道理我还是懂一些的。”此事我的脑海里浮起来岳武穆的形象，仿佛自己就是岳武穆。可是凭我这点能力，究竟能够帮他做什么，我心里还是一点底都没有，于是我继续问道：“上官云先生，小弟我还有一事不明，我不知怎样为你们效劳？”
“这个你倒不用担心，你到时候按照我们的指令去做就行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冷不丁的上官青在旁边插话道，她静静的坐在旁边半天不开口，还真有点让人琢磨不透。
上官云看了看她，不再说什么，只是向我微微的点了点头。
我还是有一点疑惑，道：“那我是不是要辞掉现在的这份工作？”
“那倒不至于，你不但不需要辞掉现在这份工作，你还必须要继续在那家报社印刷厂打工。”上官云道。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还有一个朋友叫霍七对吧？”上官中这个时候也开始发话了。
“对啊，你们怎么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对我的底细了解得这么清楚，让我感到非常的吃惊，在内心的深处甚至有一次隐隐的不快，毕竟自己的隐私被别人所偷窥是一件不太令人愉快的事情。
上官中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快，道：“这位小哥你不要生气，这是我的工作职责之一，我从成千上万名候选者中挑选了你，我们也很不容易。所以请你尽量配合我们，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今后我就作为你的直接联系人，有什么事情我会直线联系你。”他随手拿起刚才被震落的杂志，递给了我道：“这是你在报社印刷厂订的杂志，里面有你的具体任务……”我随手翻了几页，却是很普通的杂志，他没再解释，我也就不好多问。
他所说的任务就是将中央银行的国家金库安全地运送出去，这一点上官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这个时候上官云缓缓的站起身，来指了指上官中说道：“上官中先生是国民政府上海情报局的负责人，松沪抗战结束之后，国民政府指示上海情报局挑选一批人员完成国家金库的搬迁任务，条件的要求比较苛刻。比如你的家庭背景，比如你的工作背景和你的工作能力等等，我们最看重的就是你的英语水平，因为我们在战时需要和我们的英美盟友的大力支持，有大量的工作接触，要求工作人员有比较好的英文水平。”
我向来自我感觉不好，其实我的条件对他们来说也还算可以。第一，我是孤儿，无牵无挂，所以死了就死了，只是人间多了一块坟地甚至连坟地都没有，如果暴尸荒野的话，被野狗吃了也不一定。第二，我的英文水平其实还是不错的。我受过多年的教会学校的教育和熏陶，我对英美人的思维习惯和节日为人处世的方法是很熟悉的，他们也许最看中我这一点。
我不由得百感交集，我想起了古人说过一句话，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这将是一场殊死的战斗。
上官中道：“我的公开身份是马车夫……想必刚才你也看到了，技术有待熟练。”说毕，他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上官青打趣道：“你这个马车夫的技术还不精，害得我差点人仰马翻。”她应该说的是刚才早上在牌坊发生的那一幕。
“你还好意思提起这件事情，我叫你不要鲁莽行事，结果你偏不听，还硬是要从外面去拿一个马车夫帮你赶车，好在车上并没有装什么重要的东西，否则你可能会受到军纪政纪的处分，这件事情我觉得你应该给上级打个报告，说明一下情况，到时候上级怪罪下来，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上官中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脸上表情变化极快，一会儿阴一会儿晴，让不明事理的人摸不到头脑。
上官云见状，连忙给他们打圆场道：“好啦好啦！你们谁也别说谁，做个预演上官青也太急了些，运送的事情要从长计议，我们这不是到处在找合适人员吗？”他看了看我和萧强两个人，有继续往下说道：“最终选中你之后，就对你暗中采取了保护措施，只要你离开印刷厂的大门，我们就会派人在后面盯梢，随时保护你的安全。我们几个其实并不是一家人，我的名字确实叫上官云，但是他们除了上官中是上海情报局的特工人员之外，其他的几个人都是我的同事和手下，真名就不用告诉你了。”难怪我从见到他们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他们不像是一家人，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我想起了上官青知道上官云的死讯的时候，那脸上写满冷漠，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所有的这一切，在这里终于得到了答案，而且是唯一标准的答案。
我不由得百感交集，在心里轻轻的感叹了一遍。在我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件事情没有搞清楚，既然他们最终把我作为他们任务的唯一候选者，那么他们何不直接告诉我，让我来担当这个任务呢！
想到这里，我就继续问道：“上官先生，我还有一事不明，你能否给我明示？”
“既然你我成了朋友，大家的最终目的又是一样，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我是知无不言……”上官云笑了笑道：
“那些日本浪人的死是不是和你们有关？还有那两个被杀死的日本军人？”我很想弄清楚当我和萧强躲在巷子里的时候，那一阵神秘的枪声来自何方？因为我有一种预感，这应该和他们有关系，甚至是必然的关系。
上官云略显迟疑，应声答道：“看来我们选定你还是选对了，没有看错人。不错，那些日本人确实被我们派出来保卫你的特工人员杀死的，不过我想他们的死应该是一起意外，也就是我们预先没有料到那些人会和我们的特工人员发生遭遇，应该是一起偶然的事件。”
“一起偶然的事件？就是说这一切都在你们的计划之外？”我不由得大吃一惊，日本人尽管人数众多，但是手里拿的家伙都是些冷兵器，哪里是拿着短棍的特工人员的对手，这也活该他们倒霉。这个时候，我又想起了在枪战中死去的那个中国人，我又继续问道：“对了，上官先生，在枪战中也有一名中国人死去，那个中国人到底是谁？”
当听我问起那个中国人的时候，上官云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他一字一顿的道：“叛徒，这个可耻的叛徒，被乱枪打死，真的可谓是罪有应得。”
“叛徒？难道你认识这个人？”我不由的越加好奇起来，因为我知道，可能这个叛徒泄露了某些机密，也许这个机密和我们要保护的国家金库有关。
“是的，这个人曾经是我们的同事，而且还很优秀。可惜这个人最终还是在日本人的威逼利诱之下背叛了自己的祖国，背叛了自己的同事，背叛了自己的良心……”他一口气说了好几个背叛，看来这个人叛变对他的打击或者是震撼还是很大的，他的心情至今未能久久的平息下来。
“那既然如此，你们干嘛要把你的证件放到他的身上？这有这个必要吗？”感觉这一切又开始不合逻辑起来，忍不住又问道。
“这个嘛，这其实和你有关，当时特工人员趁你们几个人都躲在巷子里面，就把我的证件放到他的身上，因为我们知道你们躲在巷子里面，等一会肯定要出来查看的。”说到这里，上官云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
“然后你的证件肯定被我看到，还有那份机密文件，就是那个叛徒向日本人透露的关于金库的一些机密信息？”我问道。
“不错，我们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进一步的试探你，或者说是对你进行最后的测试，因为毕竟之前我们得到的关于你的资料都是一些纸面上的信息，不一定是绝对的牢靠，只有通过这种方法来测试你，才能够确定你是否能够完成我们的任务。”上官云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的拿茶杯的手僵直在那里一动不动。
上官红见状，站起身来将上官云的茶杯接过，放在八仙桌上，然后轻声细语的问道：“长官，您这几天没有休息好，你回房歇歇，剩下的事情由我们来办。”她不再叫上官云父亲，这也证实了上官云的说法，他们只是中央银行国家金库的同事和下级关系。
上官云继续说道：“本来没有最后测试这一项，当我在接到特工人员的汇报之后，我决定添加这一项测试，测试的主要目的是考察你的为人，也就是你的个人品格。因为涉及到国家金库的运送问题，就必须要确保每一个运送人员的个人品格要经得起金钱的考验。要知道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只是没有几个人能够禁得起金钱美女的考验的。”
我们几个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想笑却又笑不出声来，只听他继续往下说道：“我的特工人员把那些日本人全部干掉之后，就躲在暗处，再暗暗地观察你们几个的动向。果然不错，你们几个人探头探脑的出来了，然后将现场翻了个底朝天。尽管我们观察的不是很仔细，我们的特工人员还是看到你们摸到了那个人身上的证件，当你和这位小姐往回走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你们应该是来给我家来报我的死讯的，我说的对也不对？”
我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他说的确实不错。尽管素不相识，如果对方一旦有难，我这个人还是挺热心的，愿意尽自己所能伸出援手。
“也许我说的不太准确，我这么做就是为了考察你的责任心，要知道这种责任心对我们特工人员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当然，我的目的并不是要把你吸收来做我们的特工人员，因为你没有受到专门的训练。”上官云瞥了瞥上官忠和上官青道：“他们几位就是受过特别训练的精英分子，个个身手非凡。不过从外表上来看，除了上官中，这两位姑娘绝对不会把他们看成是身怀绝技的特工人员。而是很容易把他们看成是两位弱女子，是真真正正的千金小姐。”
“听你这么说，我已经经过了你的考验，而且取得了优异的成绩？”我试探性的问道。
上官云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不错，你已经通过了我个人对你的测试，这个人的人品还是很端正的，可以委以重任，担当运送国家金库的重任。还有为了实现你自己的目标，你也会甘于忍辱负重的。我们从巡捕房的红头阿三将你打伤我们就看出来了，这还是上官青告诉我的，将你打伤这个事情纯属意外，在这里我再次深表歉意。就在我们机关休息两天，顺便培训两天，然后再回去等我指令。”
当他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肩上陡然沉重了许多，像是承受千斤重担，像还有一份巨大的责任等待着我担当。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人人都不知道有今天，还有没有明天，绝大多数的人，都像一个牲口，活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上，要么杀了别人，要么被别人杀，这就是那个时代中国人的宿命。
“报告长官，我们已经跟这两个人准备好了住宿的地方，请指示！”上官红在上官云的面前敬了个略带腼腆的军礼。
“好，将他们两个带下去，注意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上官云令道。
上官云将那本杂志翻开之后，从兜里掏出一支笔来，在里面写了几行话，然后又将杂志交给我道：“这两天时间你要好好的研究一下这本杂志里面的内容，这样才能便于我们开展国家金库的护送工作。”
我和萧强起身告辞之后，上官红把我们带到了另一间比较隐蔽的暗房，我们以为是我们这两天要住的宿舍，当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暗房后门之后，露出了一个略带霉味的地道入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