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地下金库
她的话如同一支兴奋剂,倒是提醒了我,那上官云还有上官红他们这些人,我一直看不透他们,尽管自称是中央银行的,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还是小心为妙。
我对萧强说道:“咱们先别管这些乌七八糟,先逃命要紧吧。”
萧强点点头,心思也被我强拉了回来,她对我说道:“你也别再磨磨蹭蹭的,在洞口不肯进去,该不会怕了吧?柴火棍迟早会烧光的,如果烧光之前找不到出口,我们肯定就死定了。”说完,她用幽怨的眼神狠狠的瞥了我几眼。
见她这么说,我就顺手将手中的火棍弄熄,然后递给她道:“拿着,注意你手上的,不要让它灭了。我再想办法把洞口弄大点。”
其实我很不情愿再用脚去直接踢,因为我的脚还在隐隐作痛,如果再踢上几脚,我真的会担心腿会残掉。
我打量了一番,就用手用力去掰洞口,只听“嘶啦”一声,奇迹出现了,洞口居然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我又连续的用力撕,终于洞口被我采取暴力模式撕开了一道能够容纳一个人出入的口子,我们两个人大喜。
不巧的是,我左手大拇指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冒。
萧强见状,连忙将手头的碎纸片递了一片,我小心翼翼地包好,只觉得大拇指有点发胀。
我来不及管这些,就第一个钻了进去,然后将手伸出来扶着她。
萧强略一迟疑,也跟了进来。
我们终于看清了这是一条新挖不久的地道,因为地面上铺设的地板砖看上去很新,砖缝中的水泥甚至像还没有干,但是地道墙壁上却没有贴上装饰材料,只见湿湿的泥土墙面。
我不知道这条地道有多深,就牵着她,在这不到一人高的地道里,猫着腰小心翼翼的维护着手中燃烧的木棍,一点一点往前探索。
大约走了四五十米时,就到了这条地道的尽头,我们看到了一道还没有建好的安全门,我从来没有见到这种奇怪的门,看上去门体特别厚,我用手量了量大概有两三尺。
这是什么地方,用得着建这么厚的门吗?我们的好奇心不由得一下子提了起来,就大着胆子继续往前走。
跨越这道门,里面的空间豁然开朗,我的心情似乎也舒畅了很多。我观察了周围的环境,感觉自身像闯进了一间巨大的地下酒窖,只不过这个“酒窖”是黑灯瞎火的,全靠我们手中的光亮。
这时一个黑影从我们的面前横冲了过去,吓的萧强手中的火棍差点扔在地上。接着又有一个影子窜了过来,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猫在抓老鼠。
见此情形,我不由的一阵狂喜,因为只要看到这个活物,就说明前方绝对不是一条死路。
萧强说道:“刚才吓死我了,原来是只该死的猫,看我不抓到它,拨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把它煲汤喝了。”说完,她朝我做了个鬼脸。
其实刚才也把我吓了一大跳,我的手心居然也出汗了。
我们继续往前走,陆陆续续的见到了一些圆滚滚类似啤酒桶的木桶,和我先前见到的啤酒桶从大小上看是不一样的,只要足够轻的话,一个人完全可以抱起来,而且摆放的位置也不同。隐隐约约看见上面好像有一些印刷字,我就将火光凑近了看,当看清那些字的时候,不由得倒吃一口凉气。
原来上面印着“中央银行分库”的字样,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中央银行的地下金库?
周围的布置让我们很快确定了这个判断,我和萧强对视一笑,即紧张又惊喜。
我伸出手,试图去把那个木桶抱起来,可是木桶就像生了根一样,在冰冷的地板上纹丝不动。
我又用力掀开木桶盖,盖子立马被揭开了,当我们以为会看到金灿灿元宝的时候,却发现里面装的其实是一些砖头和瓦砾,不由得大失所望。
我发现这只木桶时的心情,就像是《西游记》中的孙悟空,跑到东海龙宫去找到了那根定海神针。
像这种木桶周边还有很多,不过好像除了这只,其他都是空的,因为那些木桶被我不费吹灰之力地踢开了,再圆润地滚到一边。
估计这里面本来要装的不是金条就是银元,这是国民政府的两种主要金库存货。这些空空如也的木桶,整齐地摆放在这里,应该是作为备用准备的。
我们举着火棍上下打量了这间地下室。看上去,这里应该是刚装修完,但还有一些收尾没有完成。除了灯光,好像连通风设施都没有做好,在这里时间一长,明显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潮湿腐烂的味道。
除了木桶,还有一些类似弹药箱的木箱子,我用手搬了几下,发现这些木箱都是空的。
也就是除了这只木桶,其他的都是空的。
我想这间金库本来是盛放中央银行金银财宝的,可是由于遇到了突然的情况,连施工的收尾都还没有完成,就不得不紧急中止,就当前的时局来看,应该是被淞沪战局打断了。
至此,我终于明白了为啥那道门居然有两三尺厚,像这种厚度应付一般的枪弹袭击是绰绰有余,就好比牛皮上歇一只蚊子,哪怕是用大炮轰也得老半天。
前些年,孙殿英的部队用十几万人盗挖慈禧太后陵墓的石门,用了很多炸药才炸开。
如果眼前这道门使用特殊钢材的话,恐怕使用炸药都不行。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
眼见这些空空的木箱和木桶,我猛然意识到自己还要找到出口逃命,就不敢在这里多做停留。
于是我们沿着金库的墙壁继续往深处摸索,当我们跨过一些横七竖八摆放的手推车时,被一道紧锁的大门给挡住了去路,我们估计这应是金库的入口。
大门好像也是刚刚施工完成,周边还有一些缝隙,也没有抹平擦净,门外的光线透过缝隙顽强地投射了进来。这光线不像是太阳光,倒像是电灯的光线,就像那一头的白炽灯一样,只不过这里的光线要明亮很多。
找到入口,本来是件高兴的事情,可是我们又有一个不好的预感,那就是这道门很奇怪,门上并没有常见的门栓之类的构件,却有一只巨大的像船舵的转盘,转盘上带有金属齿轮。
我试图用力的去转动这个转盘,转盘倒是在不停的转动,齿轮发出金属的撞击声,可是那门板却没有松动的意思,我一个人折腾半天,弄得满头大汗,却无济于事。
我还是不死心,就要萧强把火光凑近了齿轮,只见每一只齿轮上都标注有阿拉伯数字,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齿轮上的数字就对应着一个开门的密码,只要记得密码,就能够轻易地开启这座结实的金库大门。
尽管我们是门外汉,但是也知道银行金库的门是绝对不是那么好进的,要打开必须要破解很多机关。哪怕是他们内部人员进门的时候,也要经过层层关卡。
金库的大门进门要对密码,出门也要对密码。万一有抢劫犯要强行闯进来,对不上密码的话,银行的警报系统就会立即启动,抢劫犯就会无路可逃。
人生有很多门,需要闯进来和跨出去。有的门是生命之门,而有的门是死亡之门。是生是死,其实究竟是哪种门,关键在于你自己怎么去选择,跨出去了生命之门,跨不出去就是死亡之门。
我最终瘫坐在这道无解的门前,一筹莫展,双手捂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也许是我命不该绝,当我抬头望天,低头看地的时候,却在无意之中发现门的角落里有一张揉成一团的牛皮纸,在印刷厂干活的我对这种牛皮纸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此外,在房屋的装修过程中,也经常使用这种东西,主要用于粉刷墙面,贴好牛皮纸后才刮腻子,将墙面或顶面找平。
当我哆哆嗦嗦的打开这张牛皮纸的时候,发现一张金库大门的手绘图,看上去,这应该是安装工人画的,绝非出于设计师之手。画面上的那只船舵密码转盘上面标注了几个数字可惜我只看清了3个数字,分别是9、5、2……第四个数字似乎被刻意的抹去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像摸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举起这张牛皮纸,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带着哭腔喊道:“有了,有了,我们有救了,萧强,你看这是什么?这是密码呀……”
两个年轻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哭着喊着,又蹦又跳的像个孩子。乐极生悲的是,火棍被扔在了地上,我见状连忙捡起来,又烧了两张纸,将她往萧强怀里一塞,道:“瞧你搞的,把棍子丢了,咱们两眼一抹黑跟瞎子一样。”
萧强不服气的说道:“这对你不是小菜一碟,你靠摸啊!”
“摸,摸什么?我……摸……”我闭着眼睛向她摸过去,她笑着连忙躲闪。
我的一番失败的表白,使得在她面前不再那么拘谨,反而更加洒脱了一些,说话也更变得更加随意,这种随意反而促成了我和她后来关系的进一步加深。
“我是说你打麻将,光靠摸就能糊吗?”她语气中有点嘲弄的意思。
她说的没错,我其实也有时候喜欢打几把麻将的,时间久了就练就了一身“绝技”,这听牌和摸牌不在话下,尤其是摸牌。
再说这摸牌和摸黑打开密码锁,是一回事吗?尽管密码转盘的尺寸很大,可是上面对应的字确实很小的,如果单纯靠手去摸基本上是没有可能会碰对的。
如此看来,密码应该是4位数字就是952……,好的,阿拉伯数字只有10个,即0、1、2、3、4、5、6、7、8、9。将最后一位数字顶多试上10次就可以了。
我小心翼翼地转动的轮盘,先后对准轮轴上的数字9、5、2,只剩下最后一位了,在我的心里,将阿拉伯数字排成一列,然后转动轮盘,每对上一个数字,我都要将门拉一下,如果不行,就将该数排除,当我把轮盘转到7,这个时候门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是9527,开锁的密码是9527!”我惊喜地喊道。
终于,这扇大门“哐当”一声被打开了,我不由得热泪盈眶,萧强也兴奋地扔掉火棍,朝我扑过来。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却全不费工夫。
反正外面也是一间巨大的地下室,看上去像是银行办公的地方,有很多办公桌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那,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个人。
很多办公桌上还摆着档案资料,文件翻开没有合起来收好。好像是某种原因,所有的人都突然消失了。
我来不及细想,实在是太累了,跨过这道大门之后,只感觉两腿一软,就找了一间办公桌,趴在桌子上就再也不想起来了。
萧强也和我一样,累得半天都不想说话。
我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8点钟了,估计等一会儿找出去,外面也是黑灯瞎火的。
这个时候,我缓缓地站起身来,在这些办公桌中来回搜寻,想找一点吃的东西,因为我的肚子实在是饿得受不了。
很快,我就在一张办公桌底下,找到了一盒饼干,这饼干却还没有被打开过。
也许饿的太久,当我打开这只饼干盒子的时候,手居然有些微微的发抖,我忙不及待的掏出饼干塞在嘴里,然后将盒子递给萧强。
看样子她也是饿极了,我感觉她是几乎把饼干盒子一把夺了过去。坐在一只转椅上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最近由于日本人攻打上海,局势越来越紧。很多上海的公交办事机构,从地面上被迫迁移到了地下,包括银行这些重要的地方。里面天文数字的巨额财富,却都是中国老百姓的血汗钱,如果这些财富被日本人窃取的话,那么这又是我们的巨大损失。
后来国民党逃跑到宝岛的时候,从上海转移了大批的金银财富,合计有几百万两,这些就成了他们在宝岛进行社会重建的资本,可以说基本上将全中国的财富转移过去了。
说旧中国是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建设起来的,是名副其实的。
有了饼干垫底,我和她两个人精神了许多,不过由于吃了太多的饼干,我的喉咙干得就像冒了烟,却又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水,这才想到要赶快出去。
休息了一阵子之后,我们逐渐恢复了一些体力。
我从金库门后面,将那只已经被烧了一半的木棍又重新捡了起来,这回我倒不是用它来照明,而是一旦遇到紧急情况,还可以抵挡几下。
“萧强,你觉得办公室出口在哪里?我怎么感觉这里也很奇怪?”因为我刚才的那些办公桌之间来回晃悠的时候,我其实也在找办公室的出口。
而眼前的这四面墙,除了悬挂有银行的一些业务章程之外,却怎么也找不到门的位置。
正在疑惑之间,只见萧强用手指了指我们的头顶,大声的说道:“你看你快看啦!我们的头顶就是出口,头顶就是出口!”
我抬头往上一望,果然在我四五米的高出有一个狰狞的洞口豁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他们修建的这间地下办公室,只有一个出口通向地面,就是我们头顶上的这个方形洞口。
办公人员上上下下,应该是借助于梯子才能完成的。可是我刚才也几乎把这个办公室找了个遍,却怎么也找不到梯子,这真的是把我们给难倒了。
我的脑筋在快速的打转,当我的目光放到这些办公桌子上的时候。我顿时有了主意,不过这需要萧强的帮忙。
我指了指这些办公桌,对萧强说道:“有办法了,我们赶快搬办公桌。”
这些办公桌是实心红木做的,非常沉,我一个人根本就搬不动。
于是我和她手忙脚乱的将那些办公桌像叠罗汉一样,总共叠了三层,才勉勉强强地够着那洞口。
我和她几乎又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浑身上下软绵绵的,手脚抖个不停。别说爬上那3层桌子,就算站起来,恐怕也要好半天。
反正天已经黑了,我们等会出去,还得找地方躲起来,这里好像也不是太安全。
不如干脆再歇一会儿,以保存体力。于是我就扶着萧强,跌跌撞撞地走回没有搬动的办公桌旁边,又一屁股坐在那转椅上,一动不动的,只有呼吸吐气之力,两只眼睛直直的瞪着那个洞口。
外面是黑黢黢的未知世界,那个洞口像一只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正要吞噬敢于靠近它的任何一个人。
而我和萧强正是两个卑微却不怕死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