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四行仓库

我人生的第一笔亮彩，居然和这座著名的四行仓库有关......

第二天早上，几乎天都还没有亮我就醒过来了。夏天天亮得很早，还不到6点天就大亮了。

我起床之后，洗漱完毕，就一个人跑到旁边的那个私家园，呼吸新鲜空气。

这个私家园林白天来看规模不是太大，只有四五百平米的样子，散步进园林后，看到里面倒是有十几个人，在打太极，有的在跑步，看来尽管是在战争年代，人们对运动的热情还是不减的。

昨天上官青对我做了工作交代，我每天的上班时间是早上8点钟，然后工作到晚上的8点钟，中间休息时间有两个小时。

萧强也和我做同样的工作，也许他们认为给我找个女伴，在一起工作，这样就会更安心，一些不会在半路上跑掉。

上官红从年龄上看好像比我大一两岁，也许应该叫她姐姐吧。不过在正式场合叫她姐姐，很显然是不合适的。在他们这些人中，只有上官红最有亲和力一点，而其他的人不是老喜欢板着个脸，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比如那个上官中和上官云，他们其实都不是我所喜欢的类型。

和他们共事的话，我想我应该会感到很痛苦的，希望会能够友好相处，尽管他们都是我的上级，但是我作为下级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循规蹈矩的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这些晨跑和锻炼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应该是附近的市民。

在这里呆了半个小时之后，我颇觉无聊，再加上肚子有点饿了，我就只好回上官府。

上官府本来在外面聘请了老妈子，可是由于时局很紧张，老妈子干了几天就不再来了。于是下厨的事就由上官红代劳。

今天的早点是包子和油条，还有一点牛奶。

这种早餐我在做排字工的时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那时我的早餐能够有一点酸菜粥，就已经是无上的美味了，更多的时候是饿了肚子去上工的，就这一点来讲，我觉得还是比印刷厂干活要好很多，尽管他们并没有给我讲工钱有多少？

我想我既然是看守那些金银财富的，我的工钱应该是远远超过20个大洋吧，也许翻一翻都不一定呢！

当然，我这个人其实并不贪财，钱再多，你没有命花也是没意思的。

一想到这里，我想到手头的几百块大洋，本来我是想把这些钱捐出来去做点好事的。可是今天想来，我觉得应该把钱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因为我老是觉得这里应该不是我们的久留之地，跟这些神神秘秘的人混在一起，老是觉得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很快我们就吃完早点，我的办公室正是我们昨天到过的地方，就是找到饼干的那间巨大的地下室。

当我正式搬到这里“办公”的时候，地下室的入口处已经摆放了一张巨大的木梯，我们顺级而下，将叠罗汉的桌子小心翼翼的放好摆放整齐之后，看上去就像一间仓库了。

偌大个地下室，只有20张办公桌，仅仅只有我和萧强两个人在这里办公，除此之外，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如果胆子小的一个人肯定不敢来这个地方上班的。当然，谁叫我们是仓库管理员呢！只不过我们管的，目前还是一个空荡荡的地下金库，那些木桶和木箱都还是空的，并不担心会有贼人来偷和抢，担心的反倒是那些老鼠，因为它们喜欢到处啃和咬，而那些木桶和木箱这是他们的绝好的食材。

只要一安静下来，那些老鼠就开始啃咬，吵得我们两个心烦意乱的。

这时，我想到了猫，不过只要我一提到猫，萧强就恨得咬牙切齿，说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猫，宁愿满屋子都是老鼠，也不愿意和猫在同一间屋檐下。

这也许是我和她唯一不太一致的地方，其他的我都没有意见。

为此，我们两个人闹过别扭，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找到调解的办法。

眼下，我们跳槽来了这个地方，又成了同事和朋友，并且是唯一的同事和朋友。可是彼此之间的矛盾和摩擦比以前要多了些。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比如这个猫，就是个例子。

她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说服我，我也没有办法说服她，两个人就是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

其实当我走进这间地下室开始，我就感觉到我们的工作应该没有只是做一名仓库管理员那么简单。但我的潜意识里，应该还有更多不可告人的事情，在等着我们。

上官红是我们的直接上司，给我们发号施令，都是通过电话联系我们的，地下室倒是有一台电话机，我和萧强共用。

由于上下楼梯不方便，我们和上官虹的联系基本上都是通过电话。所以平时在电话聊的时间，可能比上班时间少不了多少，这有点像今天的煲电话粥一样，一煲就是好长时间。

我通常接电话就是一句话说完，立马就挂电话，不再拖泥带水。但是萧强和上官红两个女人一聊就聊起来都没完，我有时候听起来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聊些什么，但是也不好意思制止，就随他们去吧。我反正就当没听见就行了。

这样上班的第一天过得很快，只是熟悉一下环境。这个环境其实我们早都熟悉了，而且终身难以忘怀。

因为我们差点在这里再也出不去，被我打开的地下金库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又被紧紧的锁上了，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修改密码，鬼才知道这个9527是不是我们的幸运数字。当然，我是95，萧强是27。就一直被上官红呼来唤去的，时间一长就习惯了，其实觉得代号跟名字一样，都是个代号而已，没有什么区别。

每个人在他的人生旅途中，都有一些重要的转折点，而我们的重要转折点其实已经开始了，这就是我们的第一单任务。

其实也是机缘凑巧，本来根本就轮不到我们去，结果命运的安排也许在冥冥之中早就有了。

这还得从第二天的早上谈起，当我8点钟准时的坐在办公桌上的时候，电话铃声准时地响了起来，准确的分秒不差。我知道，一定是上官红，这个长官非常追求时间的准确性，几乎做到分秒不差。

这一点我还是很佩服她的不过……

只听到她在电话那一头，声音有些急促道：“95号，你能不能够现在马上过来我的办公室。”

我略微迟疑一下就答应了，木梯被我踩得吱呀吱呀的叫，倒是把萧强吓了一跳，我来不及给她解释，就直奔上官红的办公室去，因为碰上这种分秒必争的长官，一分一秒都不能够耽搁。我们的管理完全是一种军事化管理，她要求我到她办公桌办公室的时候，必须敲门，然后再喊报告，搞得我很不适应。

当我气喘吁吁地来到办公室，完成规定动作之后，她让我坐下，然后正襟危坐的开始下面的谈话。

“95号，我想委托你去办一件事情，不过这些事情有一定的危险性，你可要想好。”她首先给我来了个下马威，想试探一下我的胆量。我司马亮是什么人？我可是在死人堆里翻过的人，要说我胆子小，那个天下真的没有胆子大的人呢！

她接着往下说道：“四行仓库你有没有听说过？”

一说到四行仓库，凡是那个时候在上海只要呆过一个一天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这仓库位于上海闸北区苏州河的西岸，是一座非常坚固的混凝土建筑仓库，墙体也是做得很厚，感觉和我们这边地下室的厚度差不多。

听说是上海金城、中南、大陆、盐业等四间银行共同出资建设的联合仓库，在当时的上海具有很重要的战略位置，著名的800壮士的抗日壮举，使得这座原本不太知名的仓库名扬天下，当然这是后来的事情。

当我听说这个银行仓库的时候，就想起了地下金库的事情，也许委派我到那里去，应该跟地下金库有关。

我并没有打断她的话只是默默点点头，表示我知道这个地方。

上官红慢慢的往下说道：“我想派你到这个仓库去送一封信，送给仓库的戴经理，当天去当天回，这件事情你能完成吗？”

我听她这样说不就是送一封信吗？这有什么难的？我这工钱也太好赚了吧。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说道：“你不要小看这件事情，万一办砸了，那么就是影响我们整个上海抗战的大局，你我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我不知道为啥他们老是喜欢说些大道理来压人，不过听她这样说，我还是有些紧张，看来这应该不是一封普通的信。

自从我参加了他们的组织，也学习了他们的一些规章制度，就是不该问的事情，就不要问，只需要按照领导吩咐的事情去做就行了。

于是我问她什么时候去送信？

上官红说：“今天是8月11日，你必须今天送到四行仓库戴经理的手中。然后照规矩，他会要你押运一批物资过来，我说的话你清楚了吗？”

当我明白全部意思之后，再问她还有啥吩咐？

只见她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封信，比普通的要大要厚，掏出信之后，又找了一张报纸让我包好，装在随身的口袋里面。

就在我要告辞出去的时候，她把我叫了回来，只见她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支勃朗宁手枪，说道：“你那个烧火棍，就别带了去了，丢人现眼。我这个家伙要强很多，在路上防身，万一遇到歹徒，你还可以抵挡一阵子。”

其实这兵荒马乱的岁月，哪有什么歹徒？如果真要说歹徒的话，那些巡捕房的人，还有日本浪人都是些比歹徒还要歹毒的家伙，就让他们死一万遍也不能解恨。

我回到地下室和萧强做了个简短的告别，只是说自己到四行仓库去办点事，要她一个人在地下室注意安全，然后我就出来电车站乘上电车，往苏州河方向坐过去。

这个时候，上海的局势已经越发紧吃紧，战争的阴云始终笼罩在这里的每一个人的头上，每个人不知道自己的明天会在哪里？有一种末日的景象，可是却又无力改变自己，改变这一切。

及时行乐的现象多了起来，最近街上打砸抢随处可见。到处是逃难的人群，面黄肌瘦的样子这一段历史让人不忍卒读。当时我们整个国家就是这副样子，看到这一切我的心里非常的难受，我用手摸了摸那个信封，心想这也许是一封普通的工作信函吧！

也许是时间非常紧急，才让我直接送过去。如果在平时，应该通过邮差就可以完成的。

我在心里想着就到站了离仓库最近的一个站点，在公共租界的煤气罐加油站附近，站点靠近苏州河。我只要再跨过苏州河，就能够进入仓库找到戴经理。

四行仓库是银行业的共同财富，要说这4家银行个个都是来头不小。

盐业银行创立于1915年，创办人为袁世凯的表弟张镇芳、袁世凯的族侄袁乃宽。袁世凯在世时批准盐业银行官商合办，有代理国库之权，经办盐务收入。1916年袁世凯病死，银行改为商办。次年张勋复辟，张镇芳出任议政大臣和度支部尚书，复辟失败后张镇芳遭到通缉，时为大股东的吴鼎昌遂出任盐业银行总经理。

盐业银行总行初设于北京，于1928年8月移至天津，1934年6月迁至上海。

金城银行创立于1917年，总行设在天津，并先后在北京、上海、汉口等地设立分支机构。创立初期军阀、官僚的私人投资占90%以上，以后才慢慢降低。

总经理周作民留学日本，后供职北洋政府财政部，任交通银行总行稽核科科长等职，是近代中国最著名的银行家之一。

大陆银行成立于1919年，总行设于天津。主要创办人有冯国璋、许汉卿、颜惠庆、钱新之、谈荔孙等，总经理一职由南京中国银行经理谈荔孙兼任。在创办股本中，张勋占20%，退职大总统冯国璋占10%，两淮盐商占12%，政治背景同样深厚。

中南银行由南洋华侨黄奕住在1921年投资创立，“南”即“南海”之意。股东有上海报业大亨史量才等人，具体经营事务则由总经理、原交通银行北京分行经理胡笔江全权负责，总行设于上海。

中南银行是当时少数几个有钞票发行权的银行之一，后来依托四行联营的支持，信用愈发巩固，纸币发行成为中南银行收益最大的一项业务。

能够争取到钞票发行权，与中南是侨资银行关系很大，与胡笔江好友、金城银行总经理周作民在北洋政府中的斡旋也密不可分。

为树立钞票的信誉，四行准备库对外宣传有“十足现金准备”，即发行多少纸币，准备库里就有多少现银和现洋，理论上随时可以兑现。

在实际操作中，因为四家银行的有力支持，钞票的信誉良好，流通也越来越广。截至1935年11月南京国民政府统一货币，中南纸币发行总额达到10300万元，内流通券7228万多元，已经超过当时作为“国家银行”的交通银行。

纸币发行带来的声望和利润，可以视为四行联营的一大功绩。

这仓库主要用来存放银行客户的抵押品和货物。其中中南银行在民国16年的时候，曾经印刷过一元钞票。因为面值很小，量又很多，就放在四行仓库里面，仓库也存放了很多黄金白银，是当时众所周知的一座地面上的黄金仓库。

不过四行仓库在历史上最大的功绩，还是在中国的抗战史上成为保护大上海的一座最后的堡垒，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一个地方。

我在电车站下车之后，左右观望了一阵，发现没有人跟踪之后，我就搭乘了一辆黄包车，然后吩咐他到苏州河北岸的四行仓库。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只见一座主楼为6层的高大建筑物矗立的我的面前，这就是著名的四行仓库，由上面的那4家银行共同投资运营的，由4家银行的总经理轮流主持仓库的日常事务。

在解放之后，国家对私营银行进行了社会主义改造，这个四行仓库被并入了当地的中国人民银行。在1985年的9月3日，上海市文物保管委员会，正式将这里命名为800壮士四行仓库抗日纪念地。目前这个仓库进入了第二批国家级抗战纪念遗址名录。

当我到达仓库门口，就下了黄包车，这里看上去戒备森严，门口的卫兵对我进行了反复的盘查之后我就跨入了这道大门，随后我就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