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饭都吃不上了

日子该来的还是来了，自五九年的下半年，村子里就有的人家饿的吃起了树皮、野菜，很多的孩子都饿得哇哇的乱叫。而那时候我已经攒了整整一大口袋的豆子。

我们家还算是一个相对好一点儿的家庭，好歹那时候祥林每个月也是有些钱的，可是那也是家里勒紧了裤腰带的过日子，干的基本上除了两个孩子，大人是吃不上的。而我也因为身体的原因再也不能去挣工分儿了。

此时祥林的媳妇基本上在家里伺候着我们，除了莉莉嫂子的身体还算是硬朗以外，我和祖爷爷的身体就是差的很多了。

而我不能在劳动，祥林的媳妇免不了会给我几句白眼的话，这时候我才明白，其实她一直拿我当成外人。倒是奶奶对待我还是很不错的，不愧是我亲爱的奶奶啊。

这时候大宝已经三岁了，而二宝也就是我爸爸也已经将近两岁，俩个人虽然说家里尽心的照顾，可是依旧还是瘦小。

这天晚上家里喝完稀粥，奶奶收拾好了碗筷坐在那里跟我们大家说：“爷爷，爸爸，贺军这跟着镇上的人去了南方，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咱们家既然大家叫我当家，那我今天得跟大家交代一下了，咱们家的米缸已经没有米了。明天早上的那顿我今天从我娘家拿了一些，还能对付的过去。可是接下来？”说完为难的说：“实在不行咱们就得借米了。”

莉莉嫂子吃惊的说：“没米了？”

奶奶点了点头说：“咱们生产队这一年交粮的任务太重了，所以每家每户分到的都不多。咱们家这还算是都可以的了，别人家早就吃起了野菜了。”

这时候祥林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卷纸币递给奶奶说：“小琴啊，这时我这个月的钱，本来我想留着给你爷爷买药的，你先拿着看看能不能买点儿米什么的。”

年轻的奶奶小琴为难的说：“爸，现在就是咱们有钱也够呛买到多少米的。”

这时莉莉嫂子指责祖爷爷苏瑞生说：“你看看，你看看，想当初你们苏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可倒好，混到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而此时祥林的媳妇更是拿眼睛剜楞着看着我，我有些来气的看着他媳妇说道：“我说祥林媳妇儿，我虽说跟你没啥太大的关系，可是我也算是祥林的姑姑吧，我吃住在这个家也不是白吃的啊？好歹我也是给家里挣工分儿的。看你那眼神儿，怎么？我把家里吃穷的？”

祖爷爷听了生气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祥林媳妇尴尬的说：“姑姑，瞧您这话，我也没说什么啊？我们不是一直供您吃住的吗？”

祖爷爷一拍桌子生气的大嚷着：“这个家我还没死呢？谁敢欺负我妹妹？谁欺负谁滚蛋。”说完又咳了起来。

我赶紧的拍了拍祖爷爷的背笑着说：“瑞生哥，不生气，不生气。本来嘛我就是一个累赘。你看我自己都习惯了，你还生什么气？”

祥林也赶紧的陪着不是说：“姑姑，您可别多想，她一个没文化的不知道礼数，您可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听了祥林的话，笑了笑，穿鞋下了地，走到门口跟他们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们等着。”

说完我来到我的屋子，将那一布袋子沉甸甸的豆子费劲儿的扛着进了正屋。

就在我将这袋子往炕边上一扔，他们这些人都惊呆了。

第一个说话的是年轻的奶奶，她直愣愣的看着这袋子说：“姑奶奶，这是哪里来的粮食啊？”

我慢慢的打开袋子，里面有玉米，花生，最多的还是豆子。我抓了一把很是感慨的说：“不瞒你们大家，我在差不多七年前就开始偷豆子了。我就想着总有一天闹了饥荒，这些东西也算是能顶一阵子吧。”

“偷”大家伙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笑着坦然的说：“我这辈子，估计下辈子也不可能干的事儿，如今却是干的挺顺溜的。可是为了能给大家糊口，就算是当了社会主义蛀虫了。怎么着，你们准备打算告发我？”

几个老的都没出声儿，这时年轻的奶奶说道：“哎呀，这还能偷？我怎么没想到早一点儿的多往家拿一些回来呢。看看家里的孩子瘦的。”

我一听，天啊。我的奶奶竟然也会发出如此的感叹。真是够叫我们苏家祖宗喝一壶的。

祖爷爷抬起头看了看有些欣慰地说：“偷就偷吧。反正当年我捐了家产的钱，够买一大马车了。这一袋子算什么？快去找一个筛子来，把这里面的东西分一分。”

随后这一晚上，我们全家（除了两个睡觉的孩子）全都在无比兴奋的挑着豆子，一边挑我一边跟他们讲我当时偷豆子的心情。没想到这个晚上在万家都在挨饿的情况下，我们这个家里却是喜气洋洋的。就是祥林的媳妇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随后年轻的奶奶为了两个孩子，也会经常的小小的拿一些东西回来，虽然有些不齿，可是在人人都自危的年代，我觉得生存才是最好的硬道理。这是后话了。

我们这几个人一直挑到了后半夜，困得实在不行的我们几个老的伸了伸懒腰，祖爷爷无奈的说：“哎呀，岁月不饶人啊。这点儿就困得不行了，想当年我们外出打仗，一宿一宿的不睡觉也没事儿啊？”

祥林心疼祖爷爷，赶紧的说：“您几位赶紧去睡吧，也挑的差不多了。”

祖爷爷点了点头，看着祥林的媳妇语重心长的说：“我说贺军他妈，你这个姑姑还能算是给咱们家出了贡献的吧？”

祥林的那个媳妇不好意思的说：“爸，您就多原谅我吧。”

我扶着祖爷爷的胳膊无所谓的说：“瑞生哥，跟他们计较什么啊？走吧，我也困了。”

年轻的奶奶很是高兴的看着我们说：“您们快去睡吧，明天我指定给大家做一顿香喷喷的玉米面饽饽吃。”

我出神的看着粮食说：“想当年我这嘴巴也是刁得很的，现如今也就是玉米面饽饽是个好东西了。”

我这袋子豆子，虽然解决不了多长的时间，但是好在爷爷回来之前家里面不至于和其他家一样，每顿饭全是野菜的好。

在爷爷回来以后，家里面分到了一袋子玉米，作为爷爷这么久出去的酬劳，可是虽然不挨饿了，可是家里却是出事了。

连着十几天的阴雨天，使得大家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这时候已经会说会跑的大宝自然也是闲不住，看着外面的雨小了，看着孩子闹得厉害，莉莉嫂子也就任由着孩子跑到院子里玩儿了。

我那个亲爱的年幼爸爸，因为身体瘦弱，所以一直没敢放松对他的照顾，硬是没叫他出去。

此时我也已经时常觉得自己挺虚弱的，我自认为那是营养不了导致的结果，说实话，我真的是馋的不行了。我们都好几年没吃过肉了，逢年过节的也就是割一块儿肥肉，放在锅里烧成了大油，用油渣儿打打牙祭，其余的就是有钱也叫会持家的奶奶保存起来留着给我们在关键的时候看病买药用。

而且祖爷爷此时还是咳嗽不止，现如今连药也不管用了。

后来他就拒绝在买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