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情难自禁

岳宇涵一愣，他是何等智慧之人？岳千凝一个略略的眼神，他就知道错了，他太着急了。从她身旁离开，岳宇涵默默坐了回去。

岳千凝看到岳宇涵眼底的失落，心中也是酸涩，对他笑笑，说道：“哥哥，是我自己顽皮，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摔伤的。”

岳宇涵用疑惑的目光看岳千凝，他自然也是不相信，岳千凝岂是顽劣的调皮女子？

念真忙上前，伤感道：“岳公子，是奴婢的过错，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让小姐从秋千上摔下来，令小姐受伤，奴婢该死。”念真说着突然垂泪，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突然见到了亲人。

岳千凝看念真如此心中极其复杂，念真因为她受伤感到歉意而难过这一点毋庸置疑，然而别的呢？如果仅仅是因为她受伤念真不至于在岳宇涵面前垂泪岳千凝很明白，怎么会这样？岳千凝心中堵塞，其实她知道原因，但她不愿意承认也不想承认。还有，一旦她承认了该怎么处理？都不知道。

岳宇涵看着念真，面容突然转为沉重，将目光投到念真脸上，道：“到底是为什么？你慢慢说。”

念真凄然道：“是奴婢们带了小姐去后院玩耍，在小姐荡秋千的时候，秋千的绳索突然脱落，小姐就……是我在小姐身后推小姐的，我竟然没有发现那绳索有异……是奴婢粗心，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

看念真珠泪纷纷，岳千凝心中涌上了难言的苦涩，说道：“念真，此事怪不得你。”

淑晴她们就在一旁，都木呆呆发愣，岳千凝实在不想让淑晴她们得知他和岳宇涵的这种情形，于是对她们道：“淑晴，舅爷长久不来一趟，今日好容易到来，我要设宴相待。你带晓薇她们下去准备酒宴。”

“是，夫人。”

淑晴等人施礼下去。

念真仿佛她不是和淑晴她们一样是服侍的丫环，一动不动没有随她们下去，而是依旧是垂泪。岳千凝看着念真，慢慢说道：“念真，此事怎能怪你，你别难过，下去随她们安置去吧。”

念真如梦初醒，没有言语，默默拭擦了一下眼泪，给岳千凝和岳宇涵各自施了一礼，转身而去。

岳千凝看着念真，不知道念真心中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她如此做法是不是心狠，念真不愿意离开她是知道的，可此时她就按照她自己心中所想的去做了。

一时，房间里只剩了岳千凝和岳宇涵，空间都出来，气氛一下子宽松下来，也有一种亲切和随意蔓延，岳千凝松口气，这是她想要的氛围。岳千凝也看到岳宇涵暗暗松了一口气。

岳宇涵一直牵挂岳千凝，那种心情说不出，只能在心中挤压，如今得知岳千凝受伤，心中异常难过，可他知道他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奈叫他越发心中难过。

而岳千凝，岳宇涵走了这许多时日，那些牵挂和思念也是时时充斥在怀，此时突然见到他，她是满满的喜悦，却也夹杂了说不出的酸涩。岳千凝不知道那些思念和牵挂，她该怎么说出来？有必要让他知道么？

千言万语不知道怎么诉说，岳千凝轻轻唤他：“哥哥，你走了好久，近四个月，这么久的日子里，你……还好么？”我看着岳宇涵，眼神中藏着她对他深深的牵挂。

岳宇涵把目光深深地注视在岳千凝身上：“千凝，有你这一声问候，哪怕是难以言明的艰难，都被你融化了。许多事情，在我临走的时候，我并没有完全说知与你。那些事情都不是普通小事，而是决定百姓命运的大事啊。”

岳千凝惊秫：“什么？”不由的，她脱口而出。

岳宇涵叹道：“许多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你也无需知道。我有过事态不好的预感，不过还是都结束了，当然不能预料以后的情形会如何，暂时是都平静了下来。千凝，此事累及的还有平王，他又是你的夫君，哪怕我不为他着想，也该为你考虑，因此我会竭尽全力维持塞外和大威的平和。我虽然人微言轻，然而也不是没有点滴作用，我在大金国潜伏这么多年，鲁王爷还是仰仗我一点的，我不与他配合，他也害怕他会失利。”

岳千凝明白了。起身，虽然双臂不能自由，她还是走过去，走至岳宇涵面前，用她所能够做得到的动作给他施礼：“哥哥，让我代替这千千万万的百姓，感谢你的仁慈。”岳千凝知道实权人士能够起到决定百姓命运的作用。当然她指的是，是否要发动战争是这些高层人士起决定性的作用，他们一句话就可以让战争的硝烟弥漫，让百姓血肉横飞；也可以一句话就让浩瀚无边的杀戮与争锋消弭于无形。

岳千凝却从来不知道，她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又作用了一个能够起着决定性作用的男子，让他把这血腥的残酷消弭。一切，都因为他对她的感情。

原来，感情有这等力量，让人可怕的力量。

岳宇涵霍然起身，伸手扶住了岳千凝：“千凝，我没有你称颂的这般伟大，我不过是自私的，为你--我不想让你在其中受苦。若说需要感谢，是塞外巴图鲁王爷治下的百姓和大金国的百姓感谢你才对，这一次是你让他们免于战争之苦的。而我，不过是为了你，才周旋其中。”他又森然道，“千凝，实际上我是冷酷无情的，我是不顾一切的人，你懂么？我为了你可以置鲁王爷的利益于不顾，你懂么？然而我的力量总归是有限。若哪一日，鲁王爷不顾我的劝阻，与大威开战，我也会站在鲁王爷一旁。他给我的恩惠太多，我还是不能不报。到那个时候，若是面见平王，与他相对，千凝，各为其主，我……”他又摇头，“我制止了这一次，却不敢保证是多久，那个时候，许多变故都会发生。千凝，我真的都不知道。”

看他面上纠结的扭曲，岳千凝明白他的痛苦。她也痛苦，她不过一个普通的女子，为何就让这个有着惊天之才的男子对我钟情了？就因为他对她的钟情，那惊心动魄的战争，无数死亡的战争，他都可以用他的智慧去化解。

“哥哥，无论怎样，我都该感谢你，还因为我是平王的夫人。”

“他……”在岳千凝提到平王的时候，岳宇涵明显颤了一下，“千凝，我懂得。你可以为他，那是你的事情，我为你，是我的事情。这些，不要混为一谈吧。”他说着，扶着岳千凝，将她送至椅子前，又扶岳千凝坐下，那动作温柔亲昵，又极有分寸，就好像他真正是我的哥哥。看岳千凝坐好，然后他才返回他的座位。

岳千凝抬眼望着岳宇涵，她看不懂他到底是什么人，却知道他的绝决，当初不肯为她赎身的绝决，如今又为她付出一切的绝决。其实，这一切都能够归结为一个字：爱。他爱她，怕他给不了她想要的，又怕他伤害到她。岳千凝心中很明白，她的完整与完美，就应该在他手上。倘若当初他没有那样多的顾虑，他们两个将是最为完美的。却又因为他的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把一切都错过了，错过了就是永远的遗憾。实际上，岳千凝也有缺陷，这就是他的缺陷。他的缺陷导致了他的不幸，还有岳千凝的不幸。

因为不想难过，所以不想在这些上面纠缠，岳千凝转移了话题：“哥哥，因何走了这么久，是不是事情极难处理？”

岳宇涵点头：“是呀，玥妹。巴图鲁王爷也是老谋深算之人，单凭我的言辞他怎么就相信对大威发动战争对他不利？他在隐瞒我的情形下，再次派人潜入大威考察，如此周转才有这么久的。而我，这段时间就只能是留在塞外。妹妹，为兄也是时时刻刻惦念与你，却也因为这特殊的身份，不敢在那里寄书信与你。更有平王在那边，他虽然武艺高强又有韬略满怀，可那里是鲁王爷的地盘，一旦战争，我只怕他被作为人质扣留，因此我也不敢回转。哦，千凝，平王在那边许多的日子，似有被软禁的嫌疑却也平安无事。鲁王爷派到大威金陵城的人都已经回去，他暂且打消了发动战争的计划，平王也即将回还，你放心。”

从岳宇涵进府到现在，是他第一次告诉岳千凝关于常怀忠的回程。岳千凝虽然知道常怀忠的一切他都知晓，却不问的，毕竟提起常怀忠对于他来说心中难过，她不想让他难过，所以不问。岳千凝明白在他该告诉她的时候，自然回告诉她。此刻，他说了出来。那些过程他只是做了简单的描述，然而她听得出其中的曲折与艰难。

岳千凝也不敢多提问他常怀忠的情形，不想把她对常怀忠的担心和牵挂拿出来刺激他。她只能当作轻描淡写，随口对他致谢：“哥哥，多谢你。”

岳宇涵用了沉重的口气：“千凝，你也十分牵挂平王了吧。”

岳千凝点头，正色承认：“是的，哥哥，我是牵挂他了。然而我也同样的牵挂你，惦记你，因为你比他所走的时间更长，我对你的牵挂比对他的也更多。”说着，我把目光投向他，没有波澜，很平静，因为我说的是实话。我继续说，“我也盼望你早些回来，望眼欲穿。哥哥，我还知道，你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看我，是么？”

岳千凝的话让岳宇涵沉默，许久，他看她，道：“千凝，我完全相信你说的是实话。我也就是你所说的这样，回来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看你。那许许多多的日子，无论受怎样的熬煎，我都没有忘记你，一刻也没有，真想有一双翅膀插在身上，飞回来看望你的，可那不过是想念至极时的幻想而已。”

岳千凝平静点头：“千凝也相信哥哥说的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