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比武大会（一）

林世举看着几名骑士如旋风一般离去，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心中对这个所谓的比武大会感到一丝好奇，他正要建议卡罗尔一起去看一看，四下却找不到她的人影，心下有些着急，这个小女孩如果在这个地方出了什么事情可不是好玩的，他又感到一阵自责，走神可不是陪女孩子时应该犯的错误，四下搜寻半晌，不远处一个货摊旁边站着一袭蓝色人影，正是卡罗尔。

“嘿，抱歉，我那个.......”林世举来到她身边，有些赧然，挠了挠头，他见到卡罗尔手中把玩着一个看起来颇有波斯风格的小木偶人，很像前世的不倒翁，从怀中掏出一枚银路易，放在摊位上，这是皮埃尔给他的一些通用货币，虽然黄金也算硬通货，但是毕竟不是货币，总没有钱币方便。

“伙计，这太多了.......这个小玩意儿只值几个里亚尔，不过您要是给您相好买的话，我觉得您该买这个。”商贩见到林世举给了一个银路易，下意识以为林世举和卡罗尔二人关系不一般，他也是个老实人，咧开一嘴大板牙，正要拿出一件好一点的，卡罗尔却已经拿着那个人偶走了，而那黄种男人也跟了上去，于是停下手中的动作，拿过货架上的银路易，笑了笑：“算了，当我没说过。”

“卡罗尔！”林世举跟在她后面，讪笑不已，虽然前世谈过恋爱，但是每当遇上这种情况他就会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卡罗尔停下把玩人偶的动作，止住脚步看着林世举。

“抱歉，刚才........”林世举追上来，口中支支吾吾解释道。

“林，听着，我知道您不是一般人，我不知道，也不在乎您是谁，但是您不应该在一个卖酒女的身上浪费时间。”卡罗尔看着林世举的眼睛，这个女孩虽然看起来柔弱，但是内心却是坚强无比，话语里面充满了坚定，但是很可惜，她遇上的是林世举这个脸皮和城墙厚度有得一拼的家伙。

林世举笑了，他不在乎卡罗尔说的话，虽然这一般代表着不好的意思，他清了清嗓子，“卡罗尔，我也不在乎您是一个卖酒女，也不在乎您的母亲是个妓女，我只在乎您和路易，”对于这个女子，林世举感觉内心十分矛盾，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对她很有好感，也很欣赏她的容貌和个性，只不过他现在还不能够给她什么承诺。

“您的生活应该是充满鲜花和笑声的，我不能够看到您一辈子以卖酒为生。”林世举眼神有些飘，他只比卡罗尔大了两岁，却要用这种语气说话，虽然他的内心确实有这种想法，但是这当然不是全部，他顿了顿，接着道：“如果您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可以在船上做一些您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还是会付您工资的。”

卡罗尔愣了一下，这多年的苦怎么过来的她最为清楚，她似乎很难置信，想起德诺克斯早上在酒馆里和东方人的见面，“德诺克斯先生会和您走吗？”

林世举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随即睁开，深吸了一口气，道：“是的，德诺克斯先生很快就将会成为我手下的一名船长，他将会跟随我去新大陆，不管怎么样，您将会失去您在马赛唯一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同样听说过不少传奇水手故事的卡罗尔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虽然她已经猜到了，但是对于那片陌生土地还是有着一丝丝的憧憬，也许那里的生活和这里会有非常大的区别吧？

“好，我跟您走。”卡罗尔抬起头，紧紧地咬住嘴唇，坚定决绝地看着林世举，她终于下了决心。

林世举表现出了足够的绅士风度，对卡罗尔笑了笑，戏谑着施了一个绅士的礼节：“很乐意与您同船，尊敬的女士。”

卡罗尔捂着嘴轻笑一声，那双似乎会说话的大眼睛里面满是笑意，林世举觉得这似乎是全世界最美丽的景象，如果可以的话，他想高歌一首。

卡罗尔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心中竟然莫名其妙感觉轻松不少，虽然前路依旧未卜，但是自己即将离开这个带给自己太多痛苦的城市，这是她充满期待的，这个东方男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年轻，言语之间极有幽默感，虽然长得不是那么帅气，但是他的言谈举止之间的风度显示出他有着良好的家教，总是很容易带给人亲近感，这可比起卡特尼好了太多。

“您想去看比武大会吗？”卡罗尔笑了片刻，平静下来。

“如果您不想去，我不介意的，以后还有机会。”林世举道————我自己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会组织一场，他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快走吧，现在应该快要开始了。”卡罗尔没有相信林世举说的，她可不认为下次还有机会再来观看，她也不想再回来了。

林世举笑着望着卡罗尔的背影，也跟了上去。

比武大会在圣让堡举办，这也是一年当中整个圣让堡最为热闹的时刻，平民们也只有在这个时刻才会被允许进入平时里面守卫森严的堡垒，也许最初的比武大会只是单纯的骑士之间的比试，但是久而久之，当它发展成一种时尚之后，它就被赋予了另外的含义，这几乎是所有事物发展的真实写照。

但是骑士事实上是伴随着鲜血成长的一种职业，哪怕是在前世，高风险的竞技运动依旧事故频发，而这个时代，出现骑士丧生的事件可谓屡见不鲜，教皇甚至作出过警告，他希望勇敢的骑士们在圣地为了基督的尊严战死沙场，而不是在这里白白牺牲，人们也采取了许多保护措施，比如将武器戴上护套，骑士们身披重型铠甲，但是四十年之后，还是有个法王亨利二世因为事故而被骑枪戳破了脑袋，比试本来是种友好的行为，如果二者心怀怨恨，那么就可能演变成决斗，一个低级的骑士能够通过在大赛上崭露头角而获得财富和女士的爱情，而战败者会成为俘虏，必须提供马匹和武器，这也成为了不少骑士冒着死亡的风险而参加的原因之一，比武大会最初的形态是一群骑士相互厮杀，从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文明人的角斗，这种形式被称之为胡特式，而另外一种，也是自从十三世纪盛行的特约斯特比式，这种方法就要绅士多了，一对一的交锋是它最大的看点，也能够节约不少时间，但是很明显，少了许多娱乐性。

所谓比武，分为三个环节，马上长矛，下马比剑，还有空手格斗，最危险的要数长矛比试，而骑士们将会使用环形骑枪头，或者无尖的皇冠状枪头，以及比较容易折断的白杨木，盔甲的胸口也做了强化处理，马鞍没有后桥，使得人们更加容易摔落，直到一方认输，或者是死亡，一方变成另外一方的俘虏，这场比赛才算是结束。

林世举坐在雇佣来的马车里面，虽然他很不愿意干跑腿的事情，但是和一位女士在一起，尤其是一位漂亮的女士，他还是不得不亲自跑腿，这辆马车明显不是多么舒适，狭窄的空间，使得两个人坐在一起只有稍稍一点空隙，里面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倒是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而这已经是那家店能够拿出的最好的马车了，这个时代的路自然不能够和前世的路相提并论，颠簸的不行，林世举无奈，只得暗暗忍受。

林世举掀起车帘子，向外面看去，此时马车已经行驶在山腰上，可以俯瞰马赛，这个城市毫无疑问，从高处看比起身处其中要美丽许多，密密麻麻的房舍，贫民窟和富人区泾渭分明，一边只有着低矮的屋棚，而另一边全都是装饰华丽的奢豪大宅，转过头看着港口，马赛港毫无疑问在整个地中海中都是极有地位的，它的货物吞吐量无论在前世还是现在，都是在世界前列，一队队扛着货物的工人将货物搬上等待着的船只，仓库人来人往，将整个码头都挤得满满当当，那桅杆密密麻麻，就像一片水中森林，远方片片白帆驶来，天空中的海鸥发出阵阵鸣叫，雪白的身影点缀着蓝天，就像一朵朵凌空盛开的白色百合。

虽然林世举对这个城市感官确实不怎么好，但是仍旧被这幅景象深深吸引了。

圣让堡是圣约翰骑士团的指挥部旧址，现在是马赛的卫城，它的灯塔可以起到指引船只停泊的作用，位置可谓易守难攻，从堡垒的最高处可以将整个马赛城尽收眼底，蓝色的金色鸢尾花旗帜高高地飘扬在塔尖上，极具讽刺意味的宣示着法国对这个城市的主权，但是在风中，却让人感到那么的无力。

“那里是圣维克多教堂。”卡罗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林世举的身边，她身上淡淡的体香飘进林世举的鼻子里，吐气如兰，那从樱桃小嘴里面吐出来的热气吹在林世举耳朵上，感觉痒酥酥的，他扭过头看着她的脸，卡罗尔一手把住车壁，一手指着一个方向，阳光照进车里，她的金色秀发随着风飘散，显得很是唯美，两人离的很近，也许西方女人并不怎么在乎这些，没有中国的礼教大防。

林世举虽然很想在她的脸颊上亲一下，但是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扭过头，顺着手指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今天的天气很好，很是轻易地就能够看到圣维克多大教堂，那是一个长条形的建筑，始建于11世纪，是圣约翰卡西安修道院的一部分，虽然看上去很像一个堡垒，但是很有些历史积累的厚重气息从老远就可以感受到，林世举权当是旅游路过，如果以后机会的话他少不得要去坐坐。

“到了，先生，一共是........”马车停了下来，林世举先行下车，将卡罗尔搀扶下来，一手扔给赶车的人两枚银路易，那人连忙接过。

“都拿着。”

“谢谢您先生！祝您健康！”

卡罗尔眉头轻蹙，看着赶车人哼着小曲儿下了山，明显不习惯林世举的花钱方式，尤其对于她这么节俭的人来说。

这里是圣让堡的大门口，里面阵阵的喧闹声已经清晰可闻，门口是一片宽阔的草地，但是此刻已经停满了马车，马车的装饰一辆比一辆华贵，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多么有钱，穿着奢华，打扮得珠光宝气的贵人们三五成群向里面走去，贵妇们摇曳生姿，做作地笑着，花枝乱颤，而另一边有不少衣着寒酸的平民等待着入场，两边泾渭分明，中间一排全副武装的卫兵隔开两道人流，警惕地注视着平民人群。

比武大会本来是一项很普遍的竞技活动，并且发源于法国，也是人们对于少数幸运儿的见证，只不过这次由于英国人的参加，使得它的政治意义变得不凡，这两个刚刚经历了百年战争之后的国家，隔着一道海峡，那股浓重的仇恨之火似乎要将整片海水蒸腾起来。

英国人趁着弗朗索瓦国王的母亲露易丝的生辰来到法兰西，也许他们是想在法国人最擅长的事情上面狠狠的羞辱他们。

林世举凝望着坐在遮阳棚下面的几个身影，身边几个人旁若无人的谈论将议论引往高潮，无论是手工业者还是资产阶级，或者是身份低下的屠宰场经营者，此刻似乎都成了一个个高谈阔论的政治家。

就连神职人员也对这次比赛非常重视，法国普罗旺斯大主教，安德罗尼亚主教也亲自驾临，这个热衷世俗权力胜过敬仰上帝的先生永远不会错过任何表现自己的机会。

这次参加的人分别是法国莱姆多伯爵，也是普罗旺斯伯爵，还有巴黎的让娜小姐，实际上，用前世的话来说，这是主办方，参战者是马丁爵士以及皮亚罗爵士，这两名法兰西也许并不算是最优秀的骑士，但绝对是骑士里面最帅气的一对组合，是整个法兰西以至于整个西欧万千少女倾慕的对象，武技重要，形象也不能输。

而英国人则是威克斯福德伯爵和吉尔福德子爵，参战者是吉尔福德子爵本人麦卡格罗，以及帕查姆的斯提尔多爵士，而此刻坐在台前最显眼位置的应该就是让娜，莱姆多伯爵以及那个威克斯福德伯爵了，至于主教大人，哪怕是从这里都能够看到代表教皇标志的银白色巨大圣彼得之钥。

法国人和英国人的关系是非常复杂的，相互影响，又相互敌视，法国深深地影响着英国，乃至于英国人的贵族语言是法语，都铎王朝的开创者，亨利都铎是在法国的帮助下成为英国国王的，但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数十年前的百年战争打得法国几乎灭国。

无数战士血染沙场，而今天，法国人和英国人居然坐在一起，虽然暗地里面剑拔弩张，但是表面上却仍旧虚与委蛇，这就是所谓的政治。

林世举占了一个很靠前的位置，他将卡罗尔护在身前，用身体做屏障，不让那些粗野的汉子挤到她，虽然这个姿势很是暧昧，他几乎可以从后面抱住她。

至于林世举一直好奇的那位让娜小姐的身份，很快就有人给出了解答。

众所周知，现在的法国国王弗朗索瓦并不是现在王朝的直系继承人，而是昂古莱姆旁系，他的父亲也只是因为和法国国王路易十二有血缘关系而在国王死后又没有男性继承人的情况下继位的。

但是路易十二却有女儿，不过由于法国一直以来遵守的是萨里克法典不允许女人继承爵位的原则，所以他的位置只能传给和他同样出自查理五世一脉的昂古莱姆的查理，也就是弗朗索瓦的父亲了。

但是让娜小姐，这位现在坐在高高的席位上的女人，却是卢瓦尔爵位的应当继承者，她本是路易十二的私生女，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不幸，在她父亲的弥留之际才认了这位女儿，但可惜还没有来得及给她关爱就去世了，临死之际她把自己卢瓦尔伯爵的头衔交给了她，当然是在她结婚之后才能由她的丈夫继承伯爵爵位，现在的封地则由国王暂时代管。

虽然不知道弗朗索瓦有没有在让娜大婚之后将封地归还的打算，但所有法国人都知道，他们年轻的国王陛下很是器重这个女人，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她的美貌才华或者说有着卢瓦尔的本应继承权。

还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是，让娜是一名身处巴黎贵族圈子里的中心人物，即使是英国人也熟知她的名字。

“尊贵的让娜小姐，鄙人谨代表伟大的英格兰国王亨利向您诚挚问候！”威克斯福德伯爵康沃尔是一个年近五十的半老人，但是身体依旧健朗，也许是多年前阿金库尔的胜利太过令人难忘，使得他现在很是鄙视这群高卢鸡，康沃尔高高地仰起头，对着让娜小姐才表现了绅士的一面，对一边的普罗旺斯伯爵莱姆多则视而不见，这没有其他的原因，对于女士表现出优雅是一名男士应有的礼节。

莱姆多伯爵冷哼一声，他那至少带有三只金质戒指的手整理了一下浓密的棕色胡须，扭过头去和一名贵族交谈，言语间尽是对英国人的暗喻讽刺，似乎害怕康沃尔听不见，还发出震天的笑声，虽然他年仅四十岁，但是富态的身体看上去就像一个发福的老头子。

让娜小姐有些不满，但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站起身来，她有着欧洲人特有的肤色，精心的保养使得她的皮肤白皙透亮，似水一般，略带卷曲的长发挽成简单的发饰，一束秀发披在胸前，宝石一样的绿色大眼睛透出点点的忧郁，又有一些高傲，她的鼻子小巧挺拔，嘴唇有着迷人的圆润曲线，即使是保持淡笑的神态依旧让人感觉那么的沉醉，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百合，她穿着一身黑色领口绣着金色花边的长裙，这件衣服就像是专门为她而设计的，玲珑有致的曲线使得她更加吸引人，虽然年仅二十岁，但是她已经成为了一名举止极有风度的交际名流。

即便是康沃尔这种花丛老手，也在每当面对让娜小姐的时候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自己的那股惊艳。

“多谢贵国陛下的问候与祝福，上帝与保佑贵国国王以及贵国人民。”让娜淡淡一笑优雅而矜持地提着裙角回了一礼，邀请康沃尔坐下，然后道：“今天天气真好，不是吗？阁下觉得地中海的景色比起贵国怎么样？”

“尊敬的女士。”康沃尔等到让娜坐下之后，才优雅的坐下，淡淡一笑，含蓄而又不失风度：“贵国能够孕育出小姐这般美得像阿芙洛狄忒的佳人，鄙人实在认为全地中海的温柔和风情都用在了雕刻您这么一位佳人上。”

让娜转过头，矜持地笑了笑，对康沃尔的话中的暗暗讽刺不以为意，正要开口说话，一边的莱姆多伯爵已经出声唤过一名侍从：“让勇士们开始，伯爵可以看看，地中海还能够孕育出这样的勇士。”

“乐意之至！”康沃尔依旧保持着笑容，丝毫没有恼怒的迹象，他看了闭着眼睛修神的安德罗尼亚主教一眼，这位主教先生没有和任何人斗嘴的兴趣，正如林世举所想，他来这里纯粹是为了证明存在感，身为一名法国人，对于英国人他也是深恶痛绝的。

很快，号令官发出了信号，城楼上十名士兵吹响了手中的喇叭，一阵清脆的音符整齐而有序的从喇叭里面飘出来，那是比赛即将开始的信号，无论是站在场外的人们还是坐在坐席上的贵族们，通通都安静下来，目光一致看着闸门，骑士们将会从那里入场。

在一片吱呀呀的声音里面，闸门拉开，两名身着板甲的骑士从里面缓缓走出，身后各跟着一名手举旗帜的侍从，两命骑士手持长长的骑枪，胯下的骏马踏着整齐一致而优雅的步伐。马蹄踩在地面上清脆而响亮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第一场是两名骑士的对决，马丁爵士和斯提尔多爵士。

左边的一人正是马丁爵士，他的铠甲上面一道金色城栅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而另一边也是一个年轻人，虽然长得不如马丁帅气，但是英武逼人，这是上过战场才有的气势，马丁和他相比就像一个小白脸，帅则帅矣，却缺少一股杀气，也许他确实是一名很优秀的骑士，从许多次比武大会当中脱颖而出，但是这丝毫不能让他具备战场上搏杀之后该具有的气质。

整个赛场很是宽阔，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巨大的盾牌围成将场中和场外隔离开，百余名手持长戟的士兵站在盾牌后面，以防受惊的马匹冲出赛场危及人群，两边相对各放着十五支长长的骑枪，上面都戴上了护套。

“斯提尔多！这个帕查姆英国佬，他是亨利的近卫侍从。”有人在一边很是得意地卖弄着，一下子说就出和马丁一起入场那位骑士的身份。

两名骑士先绕场一圈，享受着人们的欢呼声，那是胜利的源泉，林世举想起马丁那个眼神，将卡罗尔往旁边推了一下，马丁似乎很是陶醉此情此景，一脸的高傲，但是并没有注意到林世举，他所过之处，人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虽然在场的大多数都是马赛人，但是当面对英国人的时候却同仇敌忾，都在为他，或者说他所代表的法兰西加油。

“踩死英国佬!”

“让他们都滚下去吃马粪！”

“把他们塞进马屁股里！”

“一人尿他们一泡！”

人们的怒喝声此起彼伏，就像一个嘈杂的菜市场，贵族席上面的人似乎也只有此刻才稍微看顺眼了一点这些泥腿子，破天荒地没有阻止，反而言辞粗鄙地附和着，毫无往日侃侃而谈的风度和贵族的优雅。

很快，绕场一圈结束了，两名骑士相对而立，背对着主席将骑枪平举，以示敬意，随即收回，主席的对面放着象征亨利还有弗朗索瓦的空座，两位国王都没有来，虽然两名国王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坐在一起，而后两名骑士拔马向主席走去。

“马丁爵士，作为大法兰西英勇的战士，我相信您一定能够获得胜利，现在我将我的丝巾系在您的身上，给予您我的祝福！上帝与您同在！”让娜起身，马丁脸色激动地将骑枪平放在主席前面的栏杆上。

“等一等！尊敬的让娜小姐，请原谅我，斯提尔多的冒昧。”斯提尔多用骑枪架住马丁的骑枪，出声制止，马丁大怒，但是他的力气竟然不是斯提尔多的对手，手中的骑枪竟是被硬生生压到了地上。

斯提尔多轻蔑地看了马丁一眼，声音若虹，似乎这里根本不是异国他乡：“上帝作证！让娜小姐是最尊贵，最美丽的女士，得到她的青睐应该靠实力！”

让娜脸上一阵尴尬，但是很快就被掩饰过去，她淡淡一笑：“是吗？”

“请恕我冒昧。”康沃尔也站起身，他对着让娜施了一礼，道：“尊敬的小姐没有人可以亵渎，伟大的英格兰觉得这一点无可否认，斯提尔多先生的话说的没有错，勇士应该得到尊贵女士的青睐，这毫无疑问是无可否认的。”

莱姆多伯爵没有起身，他瞥了康沃尔一眼，眼光若有若无的看着对面的王座：“这里是法兰西，可不是伦敦！”你们应该收起乡下人的那一套！他在心中补充了一句，低下头看着修剪整齐的指甲。

“尊敬的让娜小姐同时也是代表法国国王的人，不是吗？”康沃尔丝毫没有给莱姆多面子，本来极有风度的笑容变成了冷笑。

让娜不想让这场比赛陷入僵局，这会让法国人很是难堪，虽然她对康沃尔的阴险和莱姆多的愚蠢都很是不满，但是只得出手打圆场：“如果我国有什么冒犯贵国的地方，请您和斯提尔多先生见谅，我是代表国王陛下的人，但也是期盼法兰西勇士获取胜利的女人。”这句话说得极为有力，她坚定地看着康沃尔，继续道：“我代表莱姆多伯爵向您表示歉意，但也希望您明白我的立场，信任和理解对大家都有好处，不是吗？伯爵先生。”

“是的，尊贵的女士，如果是这样，那么鄙人话语里面要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请您原谅。”

“很好。”让娜的言谈举止很是有气度，矜持地笑了笑。

斯提尔多的眼中非但没有被否决提议的怨恨，反而对她充满了欣赏，毕竟这种女人所有人都是尊敬的，他深深地望了马丁一眼，这家伙还沉浸在被女神赠送丝巾的美丽回味当中，而斯提尔多会让他明白，美丽的女人只配强者享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