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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彼岸花

作者:天乔一客 | 发布时间 | 2016-08-25 | 字数:3134

袁道人吩咐志军休息,将天乔留在屋中,脸色极为严肃地说道:“事不宜迟,再过十几分钟,就是去地府的最好时机,你将缘宝带在身上,他可助你一臂之力”说罢将小瓶亲手套入天乔脖颈,又继续说道:“此去定然万分凶险,你们要见机行事,该当智取时,就该智取,如果要斗力斗法,也只好尽力而为,总之救人要紧。”

此时却听见缘宝在瓶中嚷道:“师父,把锁魂绳给我,说不定有用处。”

“好吧!你两人速去速回,从此时起只有四天时间了。”

话不多言,当下袁道人口中念念有词,手臂在地上这么一划,大声喝道:“阴阳交汇,乾坤互接,地门不开,更待何时!开!””话声响处,只见一盘金光从地底冒起,天乔凝神闭气,往前一纵,便由喧嚷繁华的人世跳入那人人都不想去可人人最终都会去的地方。

话分两头,且不说天乔缘宝入地府要救姗姗,那姗姗被无常鬼捉去后,在途中迷迷糊糊地醒来,不知身在何处,只觉身体不住摇晃,晃得几分钟的光景,清醒过来,见自己在一辆大巴车中,车里挤满了人,男女老幼都有,她努力回忆,想起自己被黑白无常抓住,难道后来被天乔救了,现在正在回家途中?可是仔细观察车中情况,忍不住大声尖叫,这男女老幼之中,有的少腿少胳膊,血流满车,更为恶心可怖的,一个大汉的肚子居然被割开,一团白花花的肠子兜也兜不住地流在车厢里,任人踩踏。

她再也忍受不住车中种种恐惧,大声叫唤起来,众人听见大叫之声凄惨入耳,也都凄凄惨惨地哭了起来,顿时哭声震天撼地,惊动了司机一脚刹车踩去,一车之人倒的倒,摔的摔,只听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喊道:“不许再哭!黄泉路上哭,叫你们都做孤魂野鬼!”

想来这些人也都反抗过,是以听到这声音,都强忍着泪水,默不作声。只有姗姗兀自大喊大叫:“天乔,救我啊!”

前面那尖声尖气的,就是白无常立业,立业听见有人不听自己命令,仍哭个不休,心下烦恼之极,于是拨开众人,一见是姗姗,心里就打起了个主意:“大哥一向待我甚好,却为了这妞去弄轿车来接她,把我放在什么地方了?不如把这妞扔在黄泉路上,以免生出祸乱”。

立业想好以后,强压妒火,倒是恨不得那个天乔此时来救她,他送都送不赢,眼下无可奈何,只得假装温言细语地说:“你要天乔来救你,那么你下车等他吧,过完了这黄泉路,他可进不了地府,救不得你了。”

姗姗正是求之不得地想要赶紧离开这恶心血腥的车厢,生怕立业反悔,就迅速地挤过人群,逃了出来。

大巴车宛如一头卯足了劲的牛,一启动,就冲去了好远,姗姗惊魂未定,不知要往那边走,懵懵懂懂地,信步而行,眼前倏地一亮,只见前方一片接着一片的红色,好像有人放火烧草原一样,但那颜色,比火还要妖艳,姗姗顿时着了迷,一步步地靠近,待得到近处时,才发现是一株一株的花,她坐了下来,忘记了天乔,忘记了生死,心中此时此刻,只有一团一团美不胜收的红色,她忍不住赞叹着:“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这么美,这么美的花。”正要抚摸一番,却听得一个婉转动听的声音道:“再美,也只能孤芳自赏,美与不美,也就不重要了。”

姗姗仍低首抚弄,嘴里回应道:“终有一天,也会被人发现的,我就不发现了吗?”

“哎”只听一个轻微的叹息,到让姗姗醒悟过来身边有人,她四目张望,却看不到任何人,那声音又道:“这一生一世,只求要他一个发现就好,其他的,发现了也只是发现了。”

姗姗若有所思,随即问道:“你是在等人吗?”那声音颇为欣慰地回应道:“对啊。”

姗姗高兴地说:“我也是在等人,只不过我希望……不……不希望他来。”

“哪有等人又不希望他来的?你过来。”

“过哪里来?”姗姗也想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就看见她左前方不远处的花丛里缓缓抬起一只纤纤玉手,光洁可人,她呆呆地望着,不由脱口而出:“你,你是花仙子?”

“算是吧,你过来。”

姗姗蹑手蹑脚地过去,生怕踩到任何一株,来到那女子身边,坐了下来,姗姗痴迷地欣赏着女子一身红色的华裳,艳羡地说了句:“这颜色,和花的一样。”

女子转过头来,姗姗见女子一张纯白无暇的脸蛋为红花衬托,显出无限娇媚,互相便生好感,细细碎碎地交谈起来。

“你说你不希望等的人来找你,是为什么?”

“哎,”姗姗神色中多了一份楚楚可怜,颤声说道:“这里是地府,他如果来找我,还能回得了阳间吗?都怪该死的黑白无常,我好好的阳寿都还没有尽,就抓我来到这里啦!”

女子听到“黑白无常”四字,蹙眉极深,伸手向姗姗招了一下:“快别说这两人,听着心烦意闹。”

“哦,你也讨厌他们啊!”见女子不说话,就只好避而不谈,又怕尴尬,只好问道:“姐姐呀,你等什么人呢?”

女子低眉启唇,一脸惆怅地道:“我叫岸,他叫彼,我在时,他便不在,他在时,我便不在,我和她生生世世永不能见,生生世世却都等着再见。”

“啊?你,你不会是传说中的彼岸花吧?”

女子点点头,自顾自地继续说:“黄泉路上的指引之花,人们只知道顺着这花的指引,便可到达地府,却不知指引的花却是在等另一个人的出现。”

“难道,你休息的时候,他就会出现吗?”

“花开一千年,我就在一千年,一千年结束,我就要接受轮回,到时候所有的花都凋谢,一片也不剩,全部化作泥土,枝干上就会萌发新叶,他也就出现了。”

“天呐!是谁这么歹毒!”

“是谁?这是自作自受吧!我们本是凡人,那时候我们住的还是山洞,吃的也还是植物和打猎得来的猎物,谁打到的猎物最多,大家就听谁的话,我和他几乎不分昼夜地打猎,过不了多久,周围的山林里、溪水里的动物都打完了,他就带领着我们离开了那里,可是我们怎么走,都发现没有一个可以适合我们居住的地方,我们越走越远,也越走越冷,有很多人都忍受不住苦楚,在路上就死了,那会儿死去的人我们只是觉得悲痛,哭得一阵,也就离开,到得后来,冷得受不了,我们就把野兽的皮剥下来烘干披在身上,到了最后,只剩下我们两人,我们的其他族人都死了,孩子也没有保住,然后我们抵抗着严寒,遇见了从来没有见过的雪山,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白那么高的山,那山巅被云雾缭绕,我们以为是通往天上的所在,好多大鹰从湛蓝的天空俯冲而下又扶风而上,我们只想要是到了雪山之巅,一定会打得到更多的鸟,可是等我们开始爬雪山的时候才知道有多么的艰难,雪山上生不了火,烤不熟肉,天黑了以后更冷,风一旦刮起来,就无休无止,他为了护我,暖我,居然刨开了自己的肚子,把迷糊中的我的手送进他的肚子里,当我醒来之后看见了他时,他已经被冻成了一个冰人,再也没有醒来,我伤心极了,哭喊声震撼了这大地,没有想到哭喊过后,等待我的居然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雪崩,我和他都死了,死后魂魄仍留在那雪山之中,执意要到山巅看个究竟。”

“到了雪山之巅我们大失所望,却在那么接近天的地方被天所察觉到了,天就说我们的感情惊天地泣鬼神,要奖赏我们不受轮回之苦,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我们欢喜极了,朝天顶礼膜拜,可是后来天变了,变作了另一个面目可憎的神,我和他都感觉得到对方在十几年的时间里迅速变老,已经和凡人无异,他指天骂地,触怒了天,天非常生气,将我们从天界贬入了潮湿阴暗的地狱,还下了如此一个恶毒的诅咒,没有什么残酷的刑法,只是让我们寂寞了一千年又一千年。”

“岸姐姐,”姗姗早已泣不成声,彼和岸经历那么多磨难,无论生死都要在一起,可是天乔呢?他会来救自己吗?和天乔不过相识数天,可这几天之中,他是她的依靠,是她的肩膀,现在可想的,可念的,除了他,也再无他人啦,“你相信我,等天乔来救我,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傻妹妹,”岸卷起红色的衣袖为姗姗一边擦眼泪,一边说:“这寂寞,是谁也解救不了的。”

“我……”姗姗还未说完,岸就用手掌抵住他的唇让她别说话。

姗姗正奇怪,可是耳朵里突然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不行,一定得找到她!”

姗姗心下不安起来,逃又逃不了,这时岸握住她的手,将她的身子按了下去,轻声言道:“不要说话,我来对付他们。”

姗姗拼命地点头,对岸信任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