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入狱
汽车从一座破败的城墙大门驶入,门口并无人把守,姗姗知道自己是到了传说中的地府,她本以为会很阴森恐怖,进得城来,靠窗张望,只见一幢幢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街上行人和人间无异,鬼们同样的买吃买穿,街头拍照,姗姗大惊之下疑惑地问建工:“你们这里美女挺多嘛,你怎么不在这里找一个?偏要我。”
“阴间的女孩虽好,但是都有家有室,我可不好下手啊。”
姗姗又陷入对天乔的思念中,可是想了一会又觉得,都没跟人家正式交往呢,也不知道他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他的帮助是出于他的侠肝义胆?还是另有企图?姗姗到希望他另有企图好些,喜滋滋地做了一会儿白日梦,眼前一黑,原来是到了停车场。
姗姗现在是走一步算一步,等有机会了,再逃出去也不迟,所以也不等建功立业推迟,也就跟着下车了。
这一路走来,只是一心一意地想着天乔,突然间记起一个人来,就问:“怎么没见张晓?”
“哟,那个混蛋啊,送到监狱里去了,你只比他晚一步。”
“什么!”姗姗停住不走,“你们要把我送去监狱?”
建工生怕出什么差错,忙辩解道:“监狱里也有好也有坏,你先在里面勉强待着,等过几天我就想办法来把你接出去。”
“大哥,还跟她废话什么!电梯来啦。”
自己犯了什么罪,居然要被关在监狱里?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一个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姗姗定眼一看,几乎没晕死过去,吓得她连跳带崩连忙闪开,原来是一只人头,咕噜噜的,两只大眼瞪着姗姗在看,建工极为恼怒,骂了一句,踢球一般的把那人头不知一脚踢往何处。
立业已站在电梯内,摸着鼻子幸灾乐祸道:“这么胆小,可有的你受了。”
电梯内四壁光滑却占满了血迹,腥味很重,好像这个电梯不是用来乘坐的,而是用来杀人的,等到建工说到了,电梯门一开,姗姗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正好撞在一个人的身上,她说了句对不起,抬起头来,这次已经尖叫不出来了,当即晕死过去,隐约只听见那人在向建功立业问:“我的头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姗姗醒来时已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少时候,昏迷的时候兀自梦见那无头的尸体追着自己,张牙舞爪,情景可怖极了,待得视线清晰起来,发现不见了无头鬼,这样安下心来,只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建工叫我照看好你,你怎么样了?”
姗姗循声望去,一个娇滴滴的女子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瞧着自己,女子的美貌诚然比不上岸的雍容华贵,可是却有一种惹人喜爱的小家碧秀,姗姗难过得不回答,只是扫视了一圈,这果然是个监狱,四壁刷得洁白光滑,连门也都是白色的,门上留有一个框,一根根摔白的钢筋竖铸在其中,整个房间也只有一张床,床也是白色的,看样子,自己是出不去了,又自伤自悼的哭泣起来。
“哭也是没有用的。”一只小手握了过来,“我刚来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那会我哭了很多时候,血都哭出来啦,可是也没有人来理我。”
“你也是被抓到这里来的吗?”
“每个人都会来这里的,只不过有的人投了胎,有的人升了天,有的在地狱里每日受尽折磨,还有的成了这里的居民,也有运气好点的在这里谋得一官半职,剩下的就如你我一样,被囚禁着咯!”
姗姗心下着恼,说:“可是我阳寿未尽,却被捉来了!”
“那你是直接被送到这里的?”女孩吃惊道。
姗姗点点头,低首不语,只听女孩继续说:“没经过审判,就来监狱,这要是被知道了,捉你来的人可就惨了。”
姗姗灵机一动,说:“如果我有机会是不是可以告他们啊?”
女孩摇摇头,说:“你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理的。”
“为什么啊?”
“这不只一个两个鬼差做过这样的事情,他们互相包庇,都有各自的把柄在手,更何况,抓你来的是鬼差的头,谁敢告发出去啊?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让我来照顾你?”女孩拉着姗姗的手更加靠近了些,安慰她道:“不过,既然是无常亲自送你来的,又吩咐我照顾你,那以后你日子也许还不错吧。”
“可是,我真不想待在这里,让我投胎,去地狱受苦都行……”
“别,你别说去地狱受苦这话,要是成真了可怎么办?”
两人挨在一起,在这白色的房间里显得孤独无比,突然,门口传来一个电子声音说:“各监狱请注意,吃饭时间到了,请在门开后两分钟内走出房间到大厅就餐。”
话音结束,门就“咯”一声开了,女孩拉着姗姗说:“快走吧,晚了门就关上了。”
姗姗磨磨蹭蹭地刚走出房间,门就自动关上了,出得门来,但见白色的走廊里密密麻麻地走着许多人,都朝同一个方向走去,姗姗怕走散了,紧紧拉着女孩的手不放。
在这拥挤的人潮中,姗姗到觉得是在大学一样,而女孩就好像当年自己好姐妹一样,到了吃饭时间,不管心情怎么样,吃与不吃,总得要出门去食堂,哪怕不吃饭,也要借着那嘈杂的声音细细碎碎地聊心事,想起那些好朋友好姐妹,姗姗又伤心起来,再过得几天,如果真按天乔所说,那就当真永别再也见不了啦,她又想起寝室里一个自杀的室友,那还是大一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教学楼顶层一纵而下,那女孩如果死后来到地府,恐怕也是后悔得要想活吧?越想越伤心,呜呜地又低声哭了起来,前面的女孩发觉姗姗哭泣,稍微等着她说:“别哭,如果你还想回阳间,一直哭也没有用嘛。”
姗姗还以为她有什么法子,就冲上前去问:“你有什么办法吗?”
女孩瑶瑶头说:“我宋妗妗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对了,你叫什么呢?”
“我叫,我叫李姗姗,我,我还没有死呢。”
妗妗听她开始胡言乱语,就说:“来,我们吃完饭回来你好好说说你的故事,没准我有什么地方能帮助你呢!”
监狱的大食堂足够大,面对桌上的一盘饭菜,姗姗忍不住问道:“这饭能吃么?”
妗妗已经开始动手,回应道:“当然能吃,只不过,你在吃的时候一定要专心,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去看就行。”
姗姗的肚儿早就空空如也,自己也快要成个饿死鬼了,听说可以吃,而且要专心吃,她再也不顾及形象,狼吞虎咽起来,不大一会儿功夫,就风卷残云地吃个精光,吃好了她抬起头来环顾闹哄哄的四周,只见前桌两个男的在吵架,她心里一乐,这人间阴间其实还是有相同之处的,可是看了一会就觉得不对劲,前桌一个男的,举起筷子,对着他对面的,噗嗤一声,只听啊的一声惨叫,筷子上便多了一个圆球,随即送入口中并赞不绝口地说道:“眼珠不错啊!”那被坏了眼睛的男的,转过身来准备提凳子,正巧被姗姗看见那血流如注的眼洞,心里说不出的恐惧和恶心,当即哇的一口,把刚才吃的全都吐了出来,周围的看见了,都哈哈大笑,似乎这取眼珠来吃,倒是像游戏一般,天天都有!
妗妗放下盘子,扶着姗姗离开嘈杂的大厅,两人从来路返回,到了住处,门还没开,姗姗仍浑身发抖,妗妗瞧了可怜,用力地抱住她,拍拍她的背说:“习惯了就好,习惯了就好。”
姗姗推开妗妗,撅着嘴说:“只有你才习惯!”
“我刚来时也不习惯,可是慢慢地就习惯了。”
姗姗似乎要把全身的怒气都发泄出来似的大吼道:“你这叫逆来顺受!和奴隶有什么区别!”
妗妗无言可答,蹲了下去,想起自己生世,居然啼哭着说:“你说得不错,我生前就是任人宰割的猪狗,死后也没什么作为。”
姗姗冷静下来,狠狠地抓向墙壁,牙齿紧咬,喉中发出极力压抑的声音,缓了许久,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重了,就又与妗妗一同蹲着,对她说:“我们,不能这样下去,我受不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逃跑。”
“逃跑?”
“逃跑”这个词,在妗妗的人生字典里那是从来没有的,见妗妗迷惑地望着自己,姗姗继续说:“一辈子都被关在监狱中,每天受到那么多的惊吓,怎么没有想过回到过去的世界呢?”
“过去的世界?”妗妗冷哼了一声,喃喃道:“过去的世界比起这里,也不过一样。”
是啦,姗姗这样想,妗妗看着年龄不过十六七岁,怎么可能这么早就死了,肯定是受到什么迫害才说出这样的话,她知道妗妗一定熟悉出去的门径,当下也顾不得她愿不愿意,摇着她的双肩说:“即使过去我们有什么样的苦难,但那些都过去啦!现在你要出去,重新活!”
看见妗妗脸色渐好,姗姗知道她已经动了心,又抓住了机会继续说:“我和你都一起出去,你宋妗妗就是我李姗姗以后得亲妹妹,有什么事,我帮你扛着,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想办法先混出去。”
妗妗听得姗姗要把自己当做亲妹妹一般相待,心里的一汪苦水退去了大半,她泪眼汪汪地望着这位姐姐,说不出的高兴,当即抹了眼泪说:“好,我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