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冷血父亲

听了颜菲月的话，颜君逸不由得恍然大悟。

怪不得父亲会突然对菲月这么好，原来他只是想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他太狠了，毕竟菲月还是他的亲生女儿，才十七岁，他怎么能把她嫁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呢？这是何其的残忍！即便他不待见她，也不喜欢她，可也不能这样糟践她啊。

看着毫不知情的颜菲月，颜君逸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这件事。

可是他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妹妹被自己的父亲就这么亲手推进火坑里去。

眼下，即便他再不舍，也只能帮着她逃离这个家了。

只是，在此之前，他还得去确认一下他听到的是否属实。如果真的如他所听到的那样，他一定会好好劝劝父亲，让他放弃这个念头，如此，菲月就不用离开了。他，真的很舍不得她离开这个家。

看着大哥心事重重的样子，聪明的颜菲月猜想，这件事一定与她脱不了关系。而且她也隐隐地感觉到那个陈员外备厚礼来，也与她有关系。

尤其是大哥脸上的难色，更加说明了她的猜测，

“大哥，你说吧，我心里有准备。”

“等我去确认了什么事，再告诉你，好吗？”颜君逸轻轻揽过颜菲月的肩头心疼道。

颜菲月微微依在大哥的肩头，抬眸看着他，觉得有他在，一切就都能化险为夷。

夜，渐深。

钱氏伺候完颜中禄躺下，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颜中禄眯朦着双眼，含含糊糊道，

“怎么了？有心事？”

钱氏微微叹了口气，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颜中禄漫不经心道。

“是关于君逸跟二房的，我怕说了你又怪我小心眼，勾心斗角。”钱氏喃喃道。

颜中禄一听，顿时睡意全无，忽地一头坐起来，

“有话快说，别磨磨叽叽的。”他下床倒了杯水，又回到床边。

既然如此，钱氏也就不想再藏着掖着了，她原本就是想要说的。

“哎，也不知道我们颜家前世造了什么孽，生出像菲月这种女儿来。”

颜中禄一听，顿时后背发冷，怒声道，

“你个娘们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扯什么犊子！”

钱氏一听，忙垂了垂眼帘，

“你知道君逸为什么不听你的去从军吗？就是菲月在背后挑唆的。想想老爷子你对她已经够好的了，她却还要狼心狗肺，闹得你们父子不和，家宅不宁。”

颜中禄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你怎么知道的？”

“君逸亲口跟我说的，他说二房的不愿意他去从军打仗。”钱氏边说边一怅三叹道，“这个丫头真是不简单啊，为了求得庇护，竟然不惜魅惑自己的亲哥哥，真是冤孽啊。”说罢还红了眼眶，流下了一行泪。

颜中禄一听，不由怒气横生，气的咬牙切齿，

“哼！我说呢，君逸怎么突然敢对我这种态度，还真是家门不幸，生了这么个不肖女，这么个败坏门风的孽障。哼！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她再祸害这个家了。”他愤愤道。

钱氏一听，不由暗自窃喜。

看这二房里的娘儿俩还蹦跶几天。原以为老爷子会怪她胡言乱语，却不曾想他真的相信了。

此刻，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老爷子，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也不迟。”

钱氏一顿添油加醋，让原本对女儿有些歉疚的颜中禄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此女若是一直留在颜家，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丑闻来。

听说父亲一大早要去邻省找其他督军商量联军事宜，颜君逸一大早便起了守在父亲的房门口，直到父亲起床。

“大少爷，老爷让你进去。”只是他没想到，他还没出声，父亲便让人出来叫他进去了。

一进屋，看到父亲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颜君逸便静静地坐到了一旁。坐下后，他正欲开口，不料父亲却先开了口，

“这么一大早找我何事？”

颜君逸知道，父亲一醒来便让人叫他进来，一定是也有事找他。

“不如爹您先说你的事吧。”

颜中禄微微睁开双眼，

“你是不是因为菲月才不听我的话，不愿意接手我的位置？”

一提到菲月，颜君逸的怒火立马燃烧了起来。他紧紧地拧着眉，愤愤地看着父亲，

“所以你要把菲月嫁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

整个屋里顿时火药味儿十足。颜中禄双眸微瞪，颜君逸浓眉紧蹙，两人剑拔弩张。僵持了好一会儿，颜中禄突然愤怒道，

“是又怎么样？你不是一直怕她在这个家里受欺负吗？我把她嫁出去，岂不是了了你的一桩心事？如此，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地随我行军作战了。”

“休想！你还是一个父亲吗？我就不明白了，菲月她是你的亲骨肉，她有什么错，你非得把她往火坑里推？她才十七岁，说到底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你就这么狠心把她嫁给一个都可以做您父亲的老头子，你就不怕遭天谴吗？”此时此刻，颜君逸真的是羞于做他颜中禄的儿子，羞于做颜家的人。“您不配做我的父亲，不配！”

“这都是你逼的，如果你肯乖乖听我的话，继承我的位置，我何苦这样呢？”颜中禄颤抖着双唇，他也不想如此，落得个骂名，被人戳脊梁骨。可是为了颜家的江山，总得有人牺牲。

为了保住他颜家的江山，别说一个女儿，要他的命都可以！

怪只怪菲月生错了地方，怪只怪她没有作为一个男儿身。

颜君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从来没想过是自己害了菲月。他执意不肯从军，想要留在这个家，是想保护她的，却没想到，一不小心把她推进了火坑。

既然如此，与其让菲月流落在外，不如他违了心去随了父亲的心愿，换得菲月将来的幸福。

“那如果我答应您所有的要求，全听您的，您是否就会解除菲月与那糟老头子的婚约？是否能好好对待菲月她们母女？”

颜中禄愕然，继而微微垂眸。他刚才说的话，只不过是话赶话说出来的，其根本原因根本就不是因为他从不从军的问题，而是因为他需要筹集大量的军费，用以来年攻打南边儿。而那陈兴为是西北这一带有名的大财主。声望又高，如果有他帮助，不愁筹集不到军费。只要他肯帮助，那钱财就会源源不断，用之不竭，那么军费的难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如果把女儿嫁给他，那么他们就是姻亲之好，到时候，他不想帮忙都不成。

虽说他有两个女儿，可是权衡之下，他只能牺牲二女儿，谁叫她不讨得他的欢心，自打她生下来，他就厌恶。

“好，我答应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颜中禄深眸微转，“明天，你必须随我的副官一起住进城外的军营里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进城回家！这是成为一个军人的第一步。”

颜君逸愣了一下，有些不想答应，可是一想到能救菲月脱离于苦海，便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但他却不知道，这只是父亲的一个调虎离山之计而已。

“还有，你离开的时候，决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颜中禄神色凝重。

其实，他只是不想让一个人知道而已，但又不好说出来，怕儿子有所怀疑。

父子二人的谈话，被一大早来献殷勤的三房方氏听得一清二楚。她大吃了一惊，怪不得老爷子突然对二房那丫头那么好，原来是有目的啊。

一向明着糊涂，却暗里明白的三房觉得老爷子这是在跟大少爷打太极。她冲着门缝扬了扬唇角：这下子有好戏看了。大房二房斗，老子跟儿子斗，我到是落了个清闲。只是二房那丫头可就要惨了。但她是二房的，她惨不惨与自己何干？

于是便直起身子，摇着帕子，扭着水蛇般的腰肢离开了。

由于这些天，颜菲月食不下，寝不安的，还总是心神恍惚，心事重重。

终于没撑住病了，半夜里一直高烧不退，是小香一直伺候着她。直到第二天下午她才从迷迷糊糊中醒来。

“小香，你能帮我把我大哥叫来吗？”她心里一直记挂着那天在大哥房里的谈话。

也不知道大哥证实了什么事没有，怎么一直没有来找她。

小香一听，愣了一下，

“二小姐您不知道大少爷已经被老爷派出城了吗？”

“派出城？”颜菲月惊然，“去做什么？”

“好像是说老爷要让要大少爷接管他的位置，所以让大少爷去驻扎在城外的军营里历练，大概两三个月都不可能回来了吧。具体什么情况，我也太清楚。”小香把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两三个月？这么久？大哥说过给她回话的，却什么都没跟她说就走了。她总没觉得大哥走得有些莫名其妙，有些蹊跷。为什么他昨天没有告诉自己，为什么没听府里的人说起过。

突然，她的脑袋里闪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或许，父亲是刻意支走大哥。

一想到此，颜菲月就心慌意乱，全身发抖。不，这个家她不能呆了，她必须得走！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能感到到府里的主子下人看到她时的异样眼神，还有那指指点点的小声议论，她不是个傻子，她在这个家中什么样的地位，什么样的身份，她很清楚。父亲不会无缘无故对她那么好，不仅不计前嫌，还让她过得比真正的大小姐还要好。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无事献殷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