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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九死一生
经过输痒,输血,电击,颜菲月的生命体征终是恢复到正常,她的再次活过来,连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腿骨错位,肋骨断裂六根,脾脏,肝脏皆损,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几乎没一处地方是完好的,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还能活过来,这对于医院的医疗条件来说,简直就是个奇迹。
尽管她的命是保住了,可她的身体状况却是极其堪忧,内伤外伤,新伤旧伤,只怕是即便以后醒来,或许也是废人一个。
今天已经是住进医院的第五天了,颜菲月依然处于深度昏迷中。
自从将她送进医院,颜家人除了一个老妈子来看过一次外,再无其他人来过问。
河城医院里的医生,护士见她可怜,只好轮流着照顾她,心想着,或许等她好些了,颜家人就会来接她出院了。
可是没想到,第六天时,颜家突然来了几个壮汉,说要带他们二小姐回家。可这颜菲月还没有醒来,若是回去的话,恐怕情况会恶化,说不定会成为植物人,一旦成了植物人,那就跟活死人没两样。
“你们不能这样,如果你们强行要把二小姐带回去的话,就等于是亲手毁了她,我要见你们老爷。”河城医院院长赵明轩急步赶到病房,喝斥着那些壮汉。
很明显那些壮汉是授了颜中禄的意,一个个横眉怒目,凶神恶煞,
“滚开!”对堵在病房门口的赵明轩怒吼道,“再不滚开,老子打断你的腿,我们孙都督是你一个小院长想见就能见的吗?”边说边拿手推搡着他,“实话告诉你吧,接我们二小姐回去,就是我们都督的意思,所以二小姐的死活用不着你操心!”
说着,他们便不管不顾闯进病房,拔掉插在颜菲月身上的管子,掀开她的被子,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就欲离开。
“不行,即便是孙都督也没有权力动我的病人,你不能带走我的病人!”看到他们如此惨无人道,如此轻视人命,赵明轩顿怒,一个箭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这孙二小姐可是孙都督的亲生女儿,他怎么可以如此狠心,置亲生女儿的死活于不顾?”他痛声怒骂着。
几个壮汉顿怒,相互对视了一眼,并微微点了点头。
其中一个立马会意,冲过去对着赵明轩的腹部就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一顿拳打脚踢,
“妈的,让你多管闲事,让你多管闲事!”边打边踢,还边骂着。
不一会儿,赵明轩便鼻青脸肿,直致医院的医生护士手持棍棒冲了过来,他们才吓得赶紧带着颜菲月离去。
看着那些暴徒离去的背影,赵明轩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绝情的父亲,一心想要置自己的亲生女儿于死地。可是对于他们这群蛮横无理的军阀,他一个小小的院长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在心里为孙二小姐祈祷祝福了。
被带回家的颜菲月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由于陈兴为的悔婚,颜中禄更加厌恶她,若不是碍于外界的压力,那天就让她死了算了。
这次送医院完全就是个错误,引得外界议论纷纷,对他评头论足,说他虐待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差点儿将亲生女儿打死,将他传言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棍。如果不是人言可畏,他真想一把火烧了那河城医院,让那些医生护士胡说八道,到处传他的是非。
“老爷,那二房一病不起,看起来好像也没多少时日了,你打算怎么安置这半死不活的丫头?”钱氏看着因伤痛而被折磨的失了了原样的颜菲月,一脸厌恶道。
颜中禄回头看了看她,
“那依夫人看,如何安置是好?”
钱氏微垂眼帘,想了片刻,
“我看西跨院儿倒是不错,离主院儿远不说,院墙也高,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那里阴暗潮湿,一般人也不会走到那里去。把她安置在那里,省得祸害人,万一府上来个人,也不会被她扫了兴不是?”
颜中禄一听,
“我看可行。”
随后便让人封了颜菲月原本的房间,将她扛到了西跨院的西阁楼上去。
每天让人给她送去一日三餐和水,吃与不吃,也没有人管。
就这样,颜菲月在西阁楼上,昏迷了十来天后,终于醒来。此时的她,面黄肌瘦,枯瘦如柴,已经瘦得脱了人形,给她送饭的下人看了都害怕。所以将食物跟水远远地放在门口,不敢靠近她。她看着她们惶恐害怕的样子,只觉得无奈与绝望。
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冰冷坚硬的木板床上,看着枝头泛黄的叶子,只觉得老天都不帮她,为什么不让她死去,为什么要让她睁开双眼,为什么要让她活过来?
现在的她,就如同废物,连她自己都厌恶。
她恨,恨老天,恨这个世道,恨颜家,恨颜凤羽,恨钱氏,更恨颜中禄。
十六年的养育情份,在那天他决定把自己嫁给那个糟老头时,就应该绝尽,可是她仍然顾念着那一丝浅薄的亲情,没有斩尽。不曾想,她不想无情,可有人却逼着她绝情。
呵呵,颜中禄,既然你没有把我打死,那就等着我将你挫骨扬灰吧。
身体上的折磨与内心的煎熬,让颜菲月一颗原本绝望的心顿时有了求生的欲望: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将我所受的痛与苦统统加倍还于他们。从此以后,我将不再是颜家人,也不再是颜菲月。
她咬紧牙根儿,轻轻移动身子,尽管每挪动一下,身体就像是要开裂般的疼痛,可是她仍然不会放弃。她要下床,要够到放在门口的食物,她要把它们吃下去,因为,她要活下去。
就那么两三步的距离,她却爬了好半天,等能伸手够到那些食物跟水时,她的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她抹了把头上的汗,欣慰地拿过食物跟水。可是一看,那些饭菜全是馊了的饭菜,水也是脏水,根本无法下咽。
颜菲月摇头苦笑: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让我活啊。
哼!你们想把我饿死,我偏要活下去!她微微叹了口气,捏着鼻子,用手一把一把将那些馊了的饭菜喂进嘴里,没有咀嚼,便生吞下去,噎得她眼泪直流。她只好端起一旁的脏水,咕咚咕咚喝下去......
一转眼,已经立冬了。
父亲跟妹妹离开后,宋南风独自一个人在广城又呆了三个月,他一边在女子学校教书,一边打听颜菲月的下落,可是她却如石沉大海,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远洋的轮船已经拉响鸣笛,他不得不踏上登船的夹板,最后看了眼这个让他依依不舍的城。
还有四天就是祖母的七十大寿了。早在半个月前,他就收到了妹妹的来信,说祖母一直催他回去,可是他生怕错过什么消息,一直迟迟没有踏上回南洋的航船。这次回南洋不知道要呆多久,也不知道菲月会不会回来找他......
“开船啦,没登船的赶紧登船啦!”
航轮拉响了最一轮鸣笛,船员催促着依依惜别的人赶紧登船。
宋南风不得不带着殷切的挂念与不舍的心情,随着登船的人群一步三回头地踏上了远去南洋的轮船......
时间,如驹过隙,这已经是今冬的第三场雪了,眼看着马上就要进入腊月,接近年关了。
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王山的心却无比火热。凭着这三个月的努力,他已经完全掌握了酿酒的技术,即便离开江家,只要手中有足够的钱,他也可以开起一个酒厂。
“哥,你就预备一直这样在这个破酒厂里呆着吗?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想离开这里。”王雨每天下了工,回到工棚就这样不停地跟哥哥抱怨着,埋怨着,叨叨着。
王山每次都是淡淡地看她一眼,然后递给她一只热呼呼的肉包子,或者一只馒头,摸摸她的头。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尽量给她以温暖与安慰,“你放心,哥一定会让你过上大小姐的生活。”
每每听到这样的话,王雨的眼睛都会雪亮雪亮的,充满了希望,
“嗯,哥,我相信你,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兄妹俩围坐在一只小小的炭盆边取着暖,聊聊以前在河城的日子,憧憬憧憬未来的日子,时间唰的一下就过去了。
看着渐渐深沉的夜,王山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个人,然后整颗心都会浸在沉甸甸的思念里。
“嗨!又在发什么呆?”突然,他的肩头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
但只是瞬间,他便平静了下来,回头看了看,微微道,
“为什么你每次都是深夜来?”
对于江玉锦的神出鬼没,王山很是不能理解。
“呵,”江玉锦轻笑,“白天人多,怕人看到,难道你不怕别人对你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吗?”
王山恍然,惊讶地看着她,
“没想到你江大小姐也有如此细心的时候。”不由对她刮目相看。
江玉锦抿唇一笑,
“你没发现的我的好处还有好多呢!怎么样,跟我走吧。”她边说边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
王山不解,微微眨了眨眼睛,
“去哪儿?”
“跟我回江家大院儿,准备准备接任酒厂总经理的位置啊。”她一脸的悄皮样儿。
王山笑笑,只觉得她只不过是在说玩笑话罢了,便没有作声。
“大小姐,你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一直在屋里烤火的王雨听到此话,忙不迭地奔了出来,喜出望外的问道。
江玉锦努了努嘴,
“我江玉锦何时说过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