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疯狂

要说哨兵还真是一种一点抑制力都没有的动物，那也不算冤枉他们，因为哨兵的感官比正常人敏锐2-4倍，在没有学会建立精神屏障之前，哨兵们必须穿着最柔软的衣物，吃最寡淡的食物，24小时呆在静音的屏蔽室内，才不会被自己过分“娇弱”的感官搞疯。即便如此，他们的生命还是燃烧的比别人更快，他们就像是超负荷运行的机器，总有一天面临着疯狂的一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人类研究出来的怪物，也是基因改造实验的牺牲品，这些报应不止应在他们一代人身上，而是跟着他们的染色体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时不时就会在某一个子孙身上显示出来。

祁晔扔掉手上已经弯曲得不成形的铁棍，跨过可朗的“尸体”，歪歪扭扭地走进了烛龙机甲部队的基地，初潮让他的瞳孔有轻微放大，他的视野有些扭曲，四周的东西都看不大清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剧烈的声音，仿佛就有人拿着棒槌在自己耳膜上敲打，甚至盖过了自己的脚步声，好在他的思维触丝已经不自觉地开始向外蔓延，代替自己的眼睛开始了查找和搜索。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有一个惊呼响起。

瑟瑟花了一些功夫才取下固定在头上和身上的精神传感纤维，跳下操作椅跑到那个扶着墙看上去快要晕过去的向导边上，他看上去还是个少年，穿着向导一大的校服，黑色的碎发黏在脸侧和额头，满身是汗，浑身一股甜腻的香气。

“我……我找陆沉。”祁晔眯着眼睛，试图辨认出发出那个声音的女人的身份，他的脑子像是慢了半拍似的，好一会儿还是没想起来她的名字，只问道，“你们这里有气密性好一点的地方吗？”

“有，跟我来，我……我不能靠近你，你自己可以吗？”

太好了，果然女人就是靠谱，祁晔万分感激地点了点头，踉踉跄跄地扶着墙走进了一个四面铺着水管的封闭室。

“这是我们平常休息的静音室，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儿，队长他还在开会，我马上去通知他。”瑟瑟也知道这时不是多话的时候，她按下门外的开关关闭窗口，有些留恋地闻了闻空气中残留的余香，那是一股非常好闻的味道，有点像冰牛奶中又带了点薄荷的凛冽，就和祁晔的量子兽的性格一样——一只泼辣的小奶猫，偏偏又非常非常浓，让人非常有食欲——在夏季迫切地想要大喝一口冰饮的那种食欲。

“队长真是好福气。”瑟瑟大概明白这个向导就是队长一直以来献殷勤的对象，只得叹了口气，“算了，老娘喜欢的也不是这个型。”

陆沉此时是真的不在基地中，军事会议正在讨论上次他擅自动用军用飞行器去贫民区还引发了爆炸的事情的报告，南联盟排的上号的军官，各大军区的将领几乎都在场，因为陆沉隶属烛龙突击队，而烛龙是北联盟的机甲部队，只不过是到南联盟来执行“担任向导一大临时机甲教官，甄选优秀向导前往北联盟军大与哨兵合作学习”的任务，而他本身又是“联盟之光”，军部的宠儿，所以他所干的事不仅需要向南联盟的军事骨干报告，就连北联盟的将领都可以通过视频参与这次会议。

“这次爆炸损毁了3栋房屋，5辆汽油车，造成了1人死亡，2人受伤，北联盟军区少校陆沉，驾驶军用SQD3型号飞行器，且携带杀伤性武器在没有得到军部或任何司法机关许可的情况下，进入私人住宅，并与一人发生了械斗，对此，陆沉少校，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陆沉脸色沉着，语气冷静，“报告各位长官，我收到可靠情报，有可疑人员在贫民区持有射线枪、光雷等杀伤性武器并企图逃窜，故而第一时间决定前往阻止，在过程中，我并没有主动对任何人造成伤害，是嫌疑人启动了光雷进行自爆，根据联盟军事行动条例第5章第81条，在紧急事件中，联盟军人使用武器进行自卫的，享有特别豁免权，但需要在之后补交攻击申请，并提交任务报告。我已经在24小时内提交了任务报告和攻击申请，所以我认为我的行为是合理且合法的。”

在座的各位军官脸上都浮现出欣赏甚至羡艳的表情，陆沉的危机应变能力确实出众，联盟之光名副其实，军人在突发恐怖袭击的时候突然行动是常有的事，这次也不例外，只不过例行这么一问罢了，最主要的还是要听听陆沉想讲的任务内容和情报。

“我在这次行动之前……”话语声忽然一滞，陆沉表情一顿，脸上浮现出茫然、惊讶和难得一见的失措的表情，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就像是一直牵在自己心上的一根线被人猛地拉动了，整个大脑中的意识云都开始沸腾起来，鼻尖仿佛若有若无地萦绕着一股熟悉的香气，那是独属于小黑猫的信息素的味道。

是他，陆沉一瞬间福至心灵。

他的小向导，成年了。

祁晔觉得自己在静音室中的日子简直是度日如年，他的太阳穴一鼓一鼓的，仿佛两边长了两颗小心脏，耳边仿佛有一千只苍蝇在乱飞，激烈的耳鸣让他眩晕不已，只能像只死狗一样瘫在地上，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子里，精神触丝塞满了整个房间，四肢末端的神经却因为血脉不活而开始微微抽搐。有那么一瞬他想要呕吐，可却觉得自己瘫软得连直起脖子的力气都没有了，脑子里有个漩涡一直在转啊转啊转，睁开眼睛，视野在转，闭上眼睛，身体在转。

太他妈难受了。

他身体难受的同时心里又暗藏一丝余悸，要是这种情况再提前一点，自己的一生恐怕就毁了。

静音室中有残留的哨兵素的味道，其中有一丝是那么的熟悉，祁晔拿鼻子贴在那里，闭着眼睛喘着气。

快点来吧。

我的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