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七夜（2）

（林微）

“娱乐城？”我有些许讶异，娱乐城那里总是一个不适合好女孩呆的地方啊。

她就耸了耸她窄小的肩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是啊，在那里当公主的。”说罢见我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又补充道，“就是那种包房公主啊，陪客人喝喝酒、划划拳、唱唱歌、跳跳舞，如果客人需要就陪他们上床。”

秦小妮这一席话说的淡然而怅然，但是我分明看见了她的那双眼睛里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忧伤和自卑。我顿时愣在了那里，觉得有些许尴尬和心酸，想起了曾经秦川给我说过的他们家的情况，我就觉得秦小妮很可怜，像我这个年龄的时候还在校园里享受着美好的学生生活，可小妮……于是伸出手去拉住了她的手，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小妮她真的还是个孩子，生活的重负却压弯了她稚嫩的肩膀。

她忽然的问，“姐姐呢？”

我就笑，“我在一家公司里做文员。”说罢立刻就看见小妮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起了羡慕的神采，她说，“就是在那些几十层高的大楼里吗？那微微姐姐一定是上过大学的高才生了。”

“是在那种大楼里工作，不过算不上是什么高才生的。”我说。

她垂着头说了句，“那样真好。”然后就再没有说话了，一直等到秦川下了班，她才拉着我的手往发型室外走，一脸兴奋的问秦川，“哥，今天我们去哪里吃饭。”

秦川说，“今天，我们回家。”小妮就高兴的拍起了手，接着，我们便一同去菜市场买了菜然后回了家，哦，不，是回了秦川的家。秦川的家在一栋旧楼的三楼，屋子里的家具很旧却整理的很整洁，一般生活所需的东西倒都还很齐全。进门前妮妮拉着我的衣角凑到我的耳边轻声的说，“微微姐姐，你可是我哥带回家来的第一个女朋友哦。”说完，她就冲我顽皮的吐了吐舌头，一溜烟的进了屋子。

而我站在那里愣了半晌，没有反驳，只是心里有了一丝的甜蜜和感慨，我想，难道我在秦川的心里真的是比较特别的那一个吗？这样想着就笑了笑，对自己摇头，因为我和他的生活差距，也许我在他的心里真的是不一样的，可是，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我没有能力去改变他，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适应他的生活，所以，那一刻，我根本没有想过真的要做他的女朋友，一切的错乱都起源于这个晚上。

我们三个人吃完饭后就坐在客厅里聊了很多，聊的内容是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很随意而和谐。下午三点，秦小妮就出去了，她说她要去娱乐城，我看着几分钟以前脸上的笑靥还那么的纯澈明朗的小妮，此刻又是一副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和沧桑，我看着她欲言又止，我不能阻止她，这就是她的生活，她的人生，我不能干涉，因为我没有能力去干涉。

小妮走后，我和秦川又去了他的发型工作室。工作室的生意很好，秦川一直忙到了晚上十点才下班，下午的时候，大家都凑合着吃了个面包和酸奶。

下了班以后，他工作室里的朋友都嚷着去吃夜宵，秦川问我想不想去，我本不想去的，但是看着秦川工作室里那一群人他们都那么热情的叫我一起去，所以，我点了头，因为他们是他的朋友，我不能那么不给面子的。

饭桌上，他们一大群人高声的划拳、喝酒，还时不时的冒出来几句脏话，我忍不住皱眉，异常的讨厌这样的场面，虽然是出于礼貌我终究没有说什么，但是我却已经在心里做出了决定，从今往后都会远离秦川的生活，这样的生活，俗气而嘈杂，真的不适合我，我喜欢宁静，喜欢那种午后坐在阳台上喝着咖啡看一本书的静谧，这些，是秦川不能给我的。

饭后，他的朋友们各自回家，我和秦川就沿着马路慢慢的步行，这夜里有风，淡淡的，却又暖暖的，吹动了我粉红色的裙摆，秦川就伸过手来拉住了我的手，我的手指动了动，但终究没有挣开，我是想，留点回忆也好罢，等我明天离开了壁山回到南坪，我和他就不会再见面了，那么，今天，我就做他一天的女朋友吧，当作安慰，给他的也是给我自己的，明天，就是明天，就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从此相逢不再相识。

秦川的手指很修长，指间冰凉却掌心温暖，就这样牵着我的手走过了壁山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在每一盏昏黄的路灯下留下了我们相互重叠的影子，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我总觉得他和饭局上的那一群人是不一样的，我会这样说，是因为他的眼睛很明亮，纯澈而干净。

回到了秦川的家，那栋旧楼，楼道里的灯坏了，漆黑一片，他便把我揽进了怀里，握紧了我的手领着我慢慢的沿着楼梯向上走，脚步声在静静的楼道里显得空旷而悠远，慢慢的扩散开来，弥漫成了一种奇异的温暖。

开了门，点亮了灯，秦小妮还没有回来，也许这个时候，她正满眼的忧伤，脸上带着虚假的媚笑蜷缩在某一个男人的坏里。留下这偌大的屋子显得空旷，静得寒意阵阵，秦川就把电视打开了来，便立刻热闹了许多，有了生气。

秦川先去洗了澡，然后从房间里拿了一件他的白色的衬衣递给了我，我就也进了浴室，开了水阀思绪纷飞的瞬间以后又关上了，用毛巾擦去了皮肤上密密的水珠，穿上了他的衬衣，很宽大，下摆遮住了臀部及了大腿，我嗅着这衬衣上面淡淡的烟草味，心里就慢慢变得满满的暖暖的。

出了浴室，看见秦川的屋子里亮着等，我就进去了，但是，我们这天夜里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只是并排着躺在那张大床上，十指相扣，然后他就说，“微微，我很久都没看见妮妮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我没有说话，但心里有什么东西就瞬间软去，他忽然就侧过身来将我紧紧的拥进了怀里，继续说，“我很早以前就想过那种平淡塌实的生活了，真的……很好。”然后，我们都沉默了，他伸出手去熄灭了灯，我们一夜安睡。

早晨起来的时候，秦川已经走了，桌子上还有温热的豆浆和油条，还有一把房门的钥匙，我的理智就溃不成军，犹豫了许久终于决定再留下来直到这个假期结束。于是，我收好了那把钥匙，吃了早餐，然后下楼去菜市场买了菜回来，打扫房间，十一点，穿上了我围裙做好饭菜就给秦川打了电话，轻声的说：“回来吃饭吧，叫上妮妮。”

国庆长假的第二天，我就和秦川这样静静的过去了，温馨而恬淡，让我有了一种我是一个结了婚的小女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