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七夜（3）

（林微）

这夜，我们躺在床上，依旧十指相扣，看着床头的灯昏黄温暖，他忽然的就开始热烈的吻我，温柔的吻了我的每一寸肌肤，我的身体就像受了感染一般的变得火热，热烈的吻上了他的唇，放肆的与他纠缠，任激情燃烧整个漫漫长夜。

一切平静以后，我偎进了他的怀里，汲取每一丝的温度，我说：“秦川，我不是第一次，你失望么？”

他就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发，说，“微微，你今年多大了，应该快二十五了吧，这个年龄的女人和男人若是什么都不曾有过就不大正常了。”我听了，想了想也就笑了，我这个问题问的多幼稚来着，在这座城市里，像我这般年纪的女子有几个不玩玩暧昧的游戏，运气好的就遇到了一个不错的男人把自己嫁掉了，安心的当起了温柔的或者辣辣的妻子。

然后，我就和他说起了我的第一个男人，是大学时认识的，高我两个年级，他说他会一辈子对我好，我就信了，把一切都给了他，结果不到半年他就和另一个低我一个年纪的小学妹走到了一起，我问他为什么，不是说好了要一辈子的吗？他却说我天真，然后揽着那个年轻的小学妹走了，我一个人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那是为什么。

秦川也说，说起了一个他不想忘记也忘不掉的女人，是他的初恋情人，一个并不漂亮却很轻易的俘虏了他的心的女人，叫做陈茜篮，很多年以前和另一个有钱的男人去了柬埔寨。听他这么说，我止不住有些伤感，因为我并不是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但是，他又忽然的说，“微微，她只能藏在我的心底属于遥远的记忆，而你，是我想娶的女人。”我就笑了，整颗心和理智都彻底的心甘情愿的沦陷了。

第三天，一切依旧，极尽缠绵，我们散步、吃饭和做爱，他用他朋友的摩托车载着我跑遍了整个壁山，我们就像新婚的小夫妻，带着微许的甜蜜和最初的新鲜和热情。

第四天，他说他和朋友出去有些事，让我在家里等他，然后就在包里装了一大叠的钱出了门，我感到异常的不安，于是鬼使神差的跟踪他出了门，上了街，拐过一条一条的街道，到了喧闹的迪吧，他走进去，穿过了人群拐到了后间，我就躲在了门后偷看，然后就看见他将钱交给了一个光头的男人，那个男人就给了他一个小袋子，袋子里有许多粉红色的药丸，我蓦然的愣住了，就站在那里哭了，然后悄然的离去。

第五天，我们依然十指相扣，只是我背转了身体。

第六天，我又去了他的发型工作室，下午七点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匆匆的跑了进来，拉着秦川的衣角，“川哥，你救救我，我想回家。”

这个女孩子叫做露露，万谷人，被一个老乡骗到了壁山卖给了发廊被逼做了小鸡头（小姐），今天，她是称着妈妈（妈妈桑）上厕所的当口不顾一切的逃出来的。而她认识秦川，是她刚到这里来的时候，她的老乡以“到了新地方总得有个新形象才好找工作”为借口带她到了秦川的发型室做头发，实际上是为了给发廊的老板看。

正说着，外边就传来一阵嘈杂声，秦川看了看满脸泪痕的露露，半晌，耳听声音越来越近，露露的双肩越抖越厉害，秦川忽然的就拉着她进了里间，把门反锁了起来。然后，外面的嘈杂声就到了门口，是个浓妆艳抹近四十岁的女人，脸蛋也还算漂亮，身材也还不错，一看就是很狡猾精明的那种恶毒妇，身后还跟着两个高大的男人。

这个女人停在了发型室的门口，她看见了秦川，脸上的妆就挤到了一处，堆成了一个笑来，声音软软的媚媚的，就是那种女人听了直冒鸡皮疙瘩，男人听了骨头都给酥软了语调说道：“小川啊，见着我们家露露妹子了没？”

不过秦川的骨头貌似还没有酥，挺正常的，他只是笑，摇头，“陈姐，没看见呢。”然后他就抬手指了指前方的路，“不过刚才好象是看见了个人影跑过去了。”女人听了就说，“谢谢了啊，小川，改天找你玩。”说罢就踩着她七寸高的高跟鞋向着那条路追了上去。

等他们走远了，他才吩咐露露先安心躲着，到了晚上，秦川便和我带着露露去了汽车站，连夜将她送走了。忙完，一身的疲惫，回到秦川的房子，我觉得心跳久久的不能恢复正常，这种有毒品，有皮条客……的生活我怎能适应？和我的，一个是白，一个是黑。若是再回转去七八年，我许是会觉得这很刺激，和演电影一般有趣过瘾，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不再年轻了，我只渴望一种宁静与安定。瞬间，我的心便又理智了起来，变得异常矛盾却又有些许的决绝。

我说：“秦川，明天我就走了。”

秦川看着我，许久，眼睛依然明亮干净，“还会再来吗？”

我说：“不知道。”他就忽然地抱住我，疯狂地吻我，我受了他感染就热烈而疯狂地回应着他，然后我们就疯狂的纠缠在了一起，做爱，他不停地要我，一次接一次，肌肤火热而湿漉漉的……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才平静了下来，他俯在我的身上，呼吸由急促缓缓的变得平静，忽然的，我就感觉到有冰凉的泪水滴落在我的肌肤上，瞬间化去了所有的热情，刺痛了我的心脏。

他说：“微微，我知道你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声音里有一丝哽咽。

我的泪水在眼睛里打着转，但终究没有落下来，只是伸手，抱住了他的头，任他的气息和泪水散落在我的胸口，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再说话，这夜，我们就这样相拥着入眠，呼吸平静，梦里的泪水浸湿了枕上的一朵淡淡的粉色的小花儿。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我就悄悄起身穿好了衣服，收拾好了我的一切，然后站在床边最后一次久久的凝视他的脸，真的很矛盾，那眉那眼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会记得的。睡梦中的他忽然皱起了眉，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像个孩子一样的令人心疼，忽然梦呓似的呢喃出声，“微微，不要走……”。

泪水终于决堤，蔓延，我慌忙的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响，冲出了房间，掏出那把钥匙轻轻的吻了吻放在了桌上，低声喃喃，“秦川，不再见。”然后关门离开。

坐在从壁山到南坪车上，挑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座位，我看着车窗外不停地倒退而逝的风景，我轻声的在心里说：“秦川，把我像你的初恋女友一样放在你的心底吧，我……也一样。”

回到了我自己的家，在南坪最豪华的居民小区，第二十六层。推开门，一切依旧，放好简单的行李，沐浴，穿上软软的浴袍，赤脚走在地毯上给自己煮了咖啡，我想我应该把秦川彻底的忘掉，从今以后，我和他就是两条平行线，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从此，我的生活仿佛又恢复了平静，每天去公司上班，接受人事部经理送的红色玫瑰花，大束大束的，朵朵娇艳，然后我就捧着那束花儿坐上他的奔驰小车跟他去约会，去高雅的西餐厅，去星巴克喝咖啡，去歌剧院听一场歌剧。我以为我可以很快的忘掉和秦川的那一切，为此我还换掉了电话号码，然而在每一个孤独的夜里我还是会很想他，想他那双明亮而纯澈的眼睛，想起他落在我肌肤上的那滴冰凉的泪水，然后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听着一曲《CanYouFeelTheLoveTonight》俯视这个城市夜晚的点点霓红，任在风里飞扬起来的头发下的那张脸上……泪眼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