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尘埃落定（1）

锦苏给周律师打了电话，签了那份由莫南起草的离婚协议书，拿着笔，手颤颤抖抖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从此接受了莫南的一切，她最终没有去监狱探望莫南，因为她已经知道了莫南想要极力对她隐藏的那一段过去，她想，像莫南那样聪明的男子一定知道她会为了减轻他的罪行而深究他杀死安以珊的原因，而深究的结果就是发现他想要隐藏起来最不想让她知道的那段过去。锦苏明白，这个时候的莫南一定不敢面对她，他怕她会瞧不起他，所以她没有去，就算外界的人无端的流言会说她文锦苏不念旧情，就算外界会认为安以珊是莫南的情人，因为情人逼婚才导致他们夫妻离异……总之，说法各异，她都不在乎，她只是想留给他足够的尊严。

于是，她只是请周律师转告莫南，说她一定会让莫氏集团走下去，一定会保护好它在商业界里的地位，等到他出来以后她会把一切都还给他的。然后她又打了电话给了楚青辉，对他说了抱歉，她说她要辞职不要薪水，她只是想要回到莫氏集团，楚青辉在电话的那头沉默了半晌以后才开口，他说，“锦苏，你真的要为了他赔上你的一辈子吗？”

锦苏的心微微颤抖，然后弯起唇角微笑，“我……不知道，只是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是想帮他保住他还想保住的东西……”楚青辉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久久的没有再说话，电话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平稳安静，像午夜清幽徘徊的风。

许久许久以后，锦苏缓缓的挂断了电话，这个叫做楚青辉的男人，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接受，那个叫做莫南的男人，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舍弃……也许，很多很多年以后，一切都成为云烟，她什么都不要再想，一切随缘，上天自有定数吧。

刚挂了电话，电话玲就响了起来，她微微犹豫后接了起来，“喂，哪位？”

“是我，锦苏，你到我这里来一趟，我想让你见一个人。”锦苏顿时愣住，电话里的人是王立恒。

锦苏笑了，笑容无限凄凉，“王立恒，我和莫南都已经闹到着个地步了，你还想要怎样，还闲整得我不够惨么……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王立恒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忽然说道：“锦苏，对不起。”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锦苏就愣住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拿着电话呆愣了半晌才呐呐的开口，“你刚才说什么……”因为在锦苏的眼里，像王立恒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说出那三个字来。

“我说，对不起。”王立恒低声的重复着，锦苏就笑出了声音来，笑声忧伤而嘲讽，“王立恒啊王立恒，对不起这三个字就可以抵消一切了么，我先刺你一刀然后说声对不起你是不是就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我可以。”王立恒的声音也忽然的苍老了一般，又微许的沙哑，语调平静的打断了锦苏的话，锦苏就再次愣住，王立恒就继续道，“我帮你找到了一个人，我知道你一定会很想见他的。”

“谁？”锦苏低声问，觉得心里有些许的空洞和茫然，今天的王立恒让她觉得那么的不真实，像在梦里发生的事情一般。

“文翔安。”王立恒答，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

“是我父亲？”锦苏惊道。等王立恒说了句，“是的。”她就飞快的挂了电话匆忙的赶去了王立恒的家。

在王立恒的客厅里，锦苏站在他的面前急切的问着，“我爸呢？”王立恒便向站在一旁的阿成做了个手势，阿成就出去了，不一会就和另外的一个手下扶着一个衣衫破旧、头发斑白的中年男人进来了。那个男人抬起头来，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就浮起了一抹掩饰不去的惊喜和惊讶。

“爸。”锦苏脱口而出的唤他，再也没能忍住让泪水滑落了脸颊，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了那个中年男人，不错，这个人就是失踪了多年的文翔安。

阿成他们便放开了文翔安退到了一边，王立恒看着那样的锦苏，就觉得心口刹那间的闪烁过了一阵尖锐的刺痛。文翔安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锦苏许久许久，终于抬起了手来，那只大手掌上，皮肤粗糙，有厚厚的老茧，温柔的抚着她的头发，神色复杂，浑浊的眼睛里早已经溢满了清凉的泪水，在客厅的天花板上吊灯的灯光里显得那么的晶莹透亮。

锦苏看着父亲苍老的容颜，让她都不敢直视，心里全是酸楚，这就是他的父亲么，曾经那般潇洒的一个男子啊，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这就是外面那些艰辛给他留下的证据么？

文翔安的目光越过了锦苏的肩头，游移着，最后就定在了王立恒的脸上，一刹那间身体便是猛然的一颤，他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使劲的揉了揉自己浑浊的眼睛，想让它更清楚明亮些，几秒钟以后，他开了口，声音有些苍老而冷漠，“你，是谁？”

锦苏抬起头来，回身，顺着文翔安的目光看见了王立恒，然后就对文翔安说，“爸，他是……是女儿的朋友，王立恒王先生，还是他帮女儿找到你的……”

锦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文翔安粗暴打断了话，他定定的看着王立恒道，“王立恒，原来你就是王立恒。”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正当锦苏疑惑且不明所以的时候，文翔安忽然就一把推开了她，因为用力过猛锦苏差点摔倒，险险的定住了脚跟，惊讶的睁着双眼看着满脸忽然冷漠的文翔安，“爸，你这是做什么？”

“不要叫我爸，我不是你的爸爸。”文翔安粗暴的冲她吼叫，吼完就别过了脸去不再看她。

锦苏紧紧的咬着嘴唇摇头，她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这样粗暴的对待自己，她一直记得父亲是个很温和的男子，在家里永远都是温和可亲的，她不愿意相信自己失踪了多年的父亲，难得再次相见竟然不肯认自己，她焦急的说，“爸，我是锦苏啊，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肯认女儿。”声音凄凉的让人心碎。

文翔安微愣了半晌转过头去，眼睛看见了王立恒，王立恒的眉头紧锁，那脸上也有疑惑的表情，他就蓦然然的笑了，笑容古怪而叫人心酸，他缓缓的开口，“锦苏，你不是我的女儿，你不姓文，你该姓王。”

他的话音一落，全世界都似乎忽然安静了下来，锦苏看了看文翔安又看了看王立恒，聪明如她，又怎会不知道父亲这句话的所指，她感到了无尽的茫然和无助，忽然觉得头晕，不禁倒退了两步，扶着沙发靠背才没有跌倒，不禁喃喃，“怎么可能……”

王立恒噌的就从沙发上像弹簧一样的直立了起来，眼睛定定的看着文翔安，满脸的震惊，眼神尖锐，微张了嘴唇许久才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文翔安脸上的笑容就更浓了，声音低沉着却字字触目惊心，“我的意思就是，锦苏她是你王立恒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