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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黑色恋歌(5)

作者:步枯 | 发布时间 | 2016-08-28 | 字数:2588

锦苏忽然的接到了一个电话,听声音,打电话来的应该是个挺年轻的女孩子,女孩在在电话里用焦急的声音对锦苏说,“是锦苏姐,对吗,对吗?”

锦苏疑惑的说,“是。”心里就飘扬起了一种莫名的不详感。

那个女孩子就在电话的那头忽然的哭出了声响,哽咽着说,“锦苏姐,心月姐去云南贩毒被抓了,现在在北京的监狱里,她跟我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的……”

锦苏顿时就愣在了原地,贩毒?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完全不敢把多年以前在学校里,在站在舞台之上像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公主般的那个女子会和贩毒这样的事情牵扯在一起,可是,这好像并不是她在做梦,也不是上天给她开的一个玩笑,这就是事实。

女孩子还说了些什么锦苏都没有再听进耳里,她只是感觉到自己的心里荡着大片大片的空洞感,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发颤。挂掉了电话,锦苏甚至没来得及给楚青辉打电话就匆匆的去了机场,焦急的赶去了北京去了。

下了飞机,她直奔了监狱探视楼心月,她的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有太多太多的话积聚在胸腔里需要寻找到一个出口。在探视大厅里,锦苏不停的搓着自己的手,惴惴不安的等待狱警去通知楼心月的时候,就看见了在她旁边的座位上有一个老者,头发花白,神情哀伤,脸上是满满的岁月的痕迹。

那个老者就定定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宛若一尊远久的雕像,只是那张布满了沧桑的脸上还有一行抹不去的泪水滑过的痕迹正视着他的生机,有泪,从他浑浊的眼睛里溢出,一滴一滴顺着下颚坠落在了他苍老的手背上。许久,他忽然的叹了口气,然后起身离开,背影瘦弱而单薄的样子,步履蹒跚,让人看了,心里顿时就觉得异常的苍凉和伤感。

锦苏看着看着就不自觉的觉得自己的心里堵得的慌,她想,那位老者定是来看望自己的儿子或者女儿的,可怜的老人,到老了,却还得为着自己的孩子操心。锦苏想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选择去犯罪呢,迫不得已,冲动误伤,还是纵欲贪婪?她只想问一问那些犯了罪的人:当你犯罪的时候,你是否有想过那些关心着你,对你有着期待的人们将因为着你而付出多大的沉痛。

大约过了两分钟以后,狱警回来了,她告诉锦苏说楼心月不愿意见她,锦苏就呆住了,然后就隔着栅栏伸出手去拉住了狱警的手,声音忧伤的说,“麻烦你再帮我去通知她一声好么,求你了,你就说我是文锦苏,我们大学的时候是一个社团里的,求你再去说一次,好么,心月姐她一定会见我的。”

狱警看着锦苏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再去帮你说说。”然后就转身出了门去,大约又过了三分钟以后楼心月就来到了探视室里,走了过来默默的坐在了锦苏的面前,锦苏看着楼心月,发现她似乎在不经意间就憔悴苍老了,两个人看到对方的时候,竟然是一时间什么话也没能说出口来,就这么默默的对望着,很久很久,两双黑亮的眼睛里神色复杂的流转着,飘渺着。

直到狱警说了那句,“探视时间到了。”的时候,楼心月才忽然的开口轻声的对锦苏说了句,“锦苏,幸福为什么这么难。”

锦苏微微的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有泪水溢出滑落,在脸上蜿蜒盘旋而下,楼心月伸出手去,细长的手指轻轻的为她擦拭,然后就露出了一抹淡然的笑,一点一点的盛开着,带着水濛濛的气息,宛若一个永恒的梦境,然后她就松开了握着锦苏的手的手,起身离开,听见锦苏隔着栅栏在她的身后唤着她的名字,声音哽咽是道不尽的苍凉,她说,“心月姐……”只三个字,却是万语千言。

楼心月只是微微的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快速的消失在了门外,锦苏呆呆的看着楼心月消失的那个方向,颓然的坐在那里,心里是百般滋味。锦苏已经听狱警说了,今天是楼心月在这个世界上存活的最后一天了,明天,就会被执行枪决,之后,楼心月的全身器官都会捐出来,无论是眼角膜还是肾脏,是楼心月自己签署同意的。

锦苏在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离开了北京,再次坐着飞机回到了重庆,她没有去刑场,她不敢,她宁愿从此都相信着那个叫做楼心月的美丽女子依然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只是因为太忙,忙得没有了时间和她联系而已。

也不知道天堂会不会为她这样的人敞开着,也许,她只能下地狱,但是,在锦苏的眼睛里,她永远是那个像公主般圣洁美丽的女子,存活在她的记忆里,随着她的生命同在,直到她苍老到死去。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心本善良的人,挣扎在这些充满现实的残酷和无情的城市里,拼搏奋斗,追逐着自己心里的那一抹幸福,可是……谁能来告诉他们,哪里才有他们的天堂,那个开满了鲜花,有着明媚的阳光的地方。

锦苏回到重庆以后,倒在床上很安静的睡了整整两天两夜,不吃不喝的,楚青辉在一旁看着心疼,却拿她没有办法,他知道,这是锦苏最脆弱的时候唯一的疗伤方式。第三天的时候,锦苏起来了,像以往一样开始了正常的生活,有的人死去了,活着的人只有替他们再奋斗着,继续的活下去,无论是欢笑,还是泪眼朦胧。

没有多久,朵安也从国外回到重庆来了,先找清洁公司在自己的家里打扫清理了好大一番,然后才空闲下来给锦苏打了电话,说是过两天再过去看她。

然后,朵安给展浩打了电话,只是简单的问候了几句。这些年来,她始终多多少少的和展浩还有着联系,没能做成情侣,还是可以做朋友的,这一点,她和锦苏同俞波一样的做到了。

现在的展浩在市里当了个主任,具体做啥的,朵安也不知道,总之现在的展浩是结婚了的,据说娶的也是市里的一个高官的女儿,比展浩小了十岁,但也还是能叫那什么门当户对了吧,他们还生了个小女儿,如今也是八岁的模样了。

早在朵安去了旧金山一年是曾回来过的,那时候展浩病了,进了医院,她就赶了回来陪了他几天。就是那次回来的时候,她听人说展浩并不是个好官,他依然和其他的官员一样,要受贿,不是在为人民办实事。

当时的朵安是不信的,可是就在她准备返回旧金山的前一天,她去展浩的办公室想要告诉他她第二天就要走了的时候,竟在展浩的办公室门口,那扇虚掩的门里,亲眼瞧见了展浩收受了一个男人递过去的厚厚的信封,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于是那次的朵安不辞而别了,她的内心其实一直都不想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所以依然偶尔和展浩通通电话,简单的说上两句就挂了电话。

就算她想要骗自己,但是依然知道现在的展浩已经不再是那个总是保护着她,脸上带着明朗的笑容的展浩了,现在的展浩,恐怕也再也不会因为朋友们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上了自己手工制作的礼物而泪眼朦胧了吧,很多东西,我们都无法挽留的,逝去了就是逝去了,你伸手只能抓得一把碎裂的空气,其他的,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