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阅读> 地下交通员>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有日本探子
第二十三章 有日本探子
话已脱口而出,自己也感觉有点过分,也许当时饿昏了头,失去了理智的缘故吧,连兔子恼了也要咬人了。
不过恼人的是,那人非但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反而“吧唧吧唧”的像一头正在卧槽啃食的家猪,越加放肆了。
我被彻底激怒,抬起脚对准他脑袋踢过去,那人几乎没有机会躲闪,正好踢中他那张还在咀嚼蠕动的嘴,只听“呜哇”一声,将嘴里的东西全部给吐了出来,弄得满地都是。
他的“猪嘴”结实的狠,倒是酒糟鼻子鲜血直冒,脸因痛苦而扭曲变形,嘴里不知道哇啦哇啦的说了些什么。
只见坐在他身旁的两个人,掐灭手中的烟头,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到稻草堆躺好,然后,一步一步的向我逼过来。
我心想,糟糕,他们是一伙的,看来今晚别想睡了,麻烦大了。
不过我仗着牛高马大,怎肯轻易示弱?我目测了一下,至少比眼前的这两个家伙,要高一个头不止。
我扶了扶眼镜,一步步的往后退,一只手护着胸,另外一只手往后面摸索。
终于,我的手碰到了冰冷的墙面,已经退无可退。而眼前的这两个家伙根本没有止步的意思,看来一场恶斗不可避免。
透过门口传来微弱的烛光,我渐渐看清这两个家伙狰狞的面目,有一个居然留了仁丹胡,我不由得一惊,难道?
他们对视一眼,像发情的野狗,将身一缩,卯足了气力,低吼着向我扑过来。
说是迟那时快,等第一个扑过来的人就要靠近我的时候,我连忙将身子一闪,双手死死地拽住他的双肩,用力一带,他的头往墙上撞了过去,似乎用力过猛,人吭都没吭一声,就摇摇晃晃地倒下了。
当我松开他的时候,我的天灵盖却被重重地挨了一掌,顿时眼前金星直冒,两只耳朵嗡嗡作响,摇摇晃晃的站立不住,不过比刚才那个撞墙的人要强一点。
尽管人没有倒下,但我的眼镜却掉到地上再找不到了,只觉眼前一团模糊,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那人见我没被弄倒,嘴里又骂骂咧咧的准备挥拳再来。
在慌乱之中,我感觉手碰到了一个东西,用手一捏,原来是一块鹅卵石,顿时感觉自己的底气足了很多。
我继续假装躲闪,手里紧紧的攥着那块石头,就在那人要举起拳头揍我的时候,我也将手里的家伙高高的举过头顶,糟糕的是自己的动作还是慢了半拍,那个人来了个顺手牵羊,将我的石头给夺了过去,然后将那块石头扔得远远的,嘴里不知骂了些什么。
我好生奇怪,那人不肯用石头,却宁愿赤手空拳的和我斗,心里不由得暗暗地有点佩服他。
不过两货也不讲究,仗着人多,两个人打一个,这样一来,我的心里就好受了很多。
这时,躺在后面稻草堆上的那个人,不知道对他说了几句什么。
不用猜,我也知道他的意思,就是催促他赶快对我下手。不过这个人居然是---日本人!
尽管我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眼前这个人的身上,我还是听得一清二楚,那个人喊话用的是日语。
在黑暗中,听见有人大喊:“是他妈日本人,兄弟们抄家伙!”
顿时,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完全不一样了,我高度紧张,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心想,我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果然他们混了进来,没想到动作比我还快。
我之所以肯定他们是日本人,并且他们一定是冲着王云来的,这是因为在当时的上海租界,巡捕房根本就不敢关押日本人,哪怕这个日本人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
定居在上海租界的日本侨民,平时就是趾高气扬的,巡捕房根本就不敢惹他们。
尤其是那些散居在各地的日本浪人,无恶不作,哪怕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也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既然是日本人,那么我本来有点内疚的心,这时居然变得坦荡起来,随之而来自己的胆子也大了很多。
人不能够任由命运的摆布,对付日本人更是如此,在我的脑子里飞快的找寻着对策,却是一团浆糊。
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我要被眼前这个人打倒之际,帮忙的来了。
除了腿上化脓的高大哥,瘸着个腿帮不上忙之外。其他的三个人全是中国人,对付眼前这个家伙,可以说是毫不费吹灰之力。
现在的形势可以说是四个打一个,谁要他们刚开始仗势欺人的。
一阵慌乱之后,看样子这个人冷静了下来,只见他环顾四周,确认对他可以动手的有四个人,他居然摆好了架势,看上去像是日本的柔道。
见此情形,我不由得又紧张起来,对他们三个人喊道:“小心,弟兄们,这家伙会一点功夫。”
我没有提醒他们这家伙会日本柔道,因为当时的中国人对日本的柔道并不了解,说功夫的话,他们就会明白,就会加倍小心了。
要说我是怎么知道柔道的,其实也还是和我印刷厂干活的经历有关,日本人曾经在上海租界地区开设过柔道训练班,曾经特地找到我们的印刷厂,印刷过培训教材,所以略知一二。
如果归根溯源的话,柔道其实也是从中国传过去的,然后在那边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
不过我对这种所谓的功夫根本就不感兴趣,我还是对那些实用的硬功夫感兴趣,比如高大哥就要教我的铁砂掌之类的硬功夫,还有少林金钟罩我也很感兴趣。
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能会到少林寺去一趟,哪怕交点学费也行。
在今天想来,如果我不是及时的提醒大家,那么我们可能每个人都会被他一个一个的干掉。
好在运气始终陪伴着我,关键时刻没有抛下我这可怜的人。
那人似乎完全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在我们围上去的时候,他也在不断变换着招式,等待着出击的机会。
终于,我正前方的那位兄弟大吼一声,扑上去就抱住了他的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另外两个人一个抱住了胳膊,一个抱住了一条大腿。
这个人居然没有想到,在他眼里猪狗不如的中国人居然敢用这种所谓下三滥的功夫对付他。连忙用可以自由活动的手和腿去攻击他们,我一见情形不妙,跑过去就抱住了他的另外一条腿,对他们嘶喊道:“快,抱住他撞墙,干死他。”
还没等这个人反应过来,我们四个人就抬着他,像上海郊区的榨油作坊里面的榨木匠,吆喝着将他朝墙上撞过去,不过这榨出来的不是新鲜的茶油,而是新鲜的血液。
没过几下,这个人就已经被我们撞的昏死过去,头上满是鲜血,看样子至少是脑震荡了。
我们看他已经不再反抗,就用力把他重重的扔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几个翻滚就不再动弹。
而那个躺在草地上的人,浑身吓得瑟瑟发抖,连装死的胆量都没有,看样子应该是吓傻了吧!
我找到那个人的身边,俯下身来问道:“兄弟,能不能再给点吃的?”
那个人听得我这样问他,哭笑不得,连忙点头又摇摇头,嘴里终于吐了一句很难听的中国话:“不不不,我地没有。”
“啊,你还会两句协和语?还真没想到,老实交代,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不老实交代,小心要你的狗命!”当我说完,又很快后悔了,因为这个垃圾连狗命都不如。
那个人战战兢兢的说道:“我……我地……过来找一个人,一个人。”
我的心里不由得又惊又喜,连忙问道:“那个人是谁?你们为什么要找他?快说!”
“那个人叫王……我地记不太清楚了。中国大爷,你们饶命吧!”说完,他居然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
见此情形,我有一丝畅意,随之又感到一阵恶心。不过,我必须要弄清楚他来的目的,就忍住没有发作。
“把东西掏出来,全部掏出来!”我低声地命令道。
那家伙先是一怔,然后又乖乖的将衣兜里的东西全部掏了出来。
我接到手里一看,原来是一张照片,这是那天晚上枪击案中我看到的照片,就是那个叛徒。
然后他又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大叠钞票,我一看原来是日元,就将钱揣在身上。
他告诉我自己的身上,就只有这些了。
我当然不相信他的鬼话,就要他老老实实地坐起来,我自己搜身。
当我摸到他的腰部的时候,有一块硬硬的家伙顿是让我明白他手里有枪,我不由得大喜过望,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掏出来一看,原来是一把“九四式手枪”,这种手枪由南部纪次郎于1929年设计,1934年投入生产。因1934年是日本神武纪元2594年,故命名为“九四式手枪”。该枪是专门为战车乘员,汽车兵,飞行员等重要非直接地面战斗人员所装备的自卫手枪。是二战中最丑陋的手枪,共生产了大约7万支。
这把手枪给我的第一感觉,简直是奇丑无比。比我那支勃朗宁手枪差远了,不过很可惜的是被上官红小姐给没收了,说要等我回去才能够给我用。
不过有这个东西在这里用来防身,总比找一块石头不知道要强了多少。我将这把枪小心翼翼地揣在身上,又继续在他的身上搜起来,只差给他脱光衣服了。
直到最后,我确认再也没有任何隐瞒的东西,就让他爬到一边跪在地上,不允许他睡觉。
末了,我还是不太放心,就从他的身上抽出皮带,将他反绑起来,让他远远地跪在墙的角落,不许发出任何声响,否则就对他不客气。
其实我很后悔做出了这个错误的决定,因为对一个日本人而言,你罚他跪在那里,就会和罚一个中国人坐在那里没什么两样。
日本人的生活起居,其实处处都是学习古代中国人的。
古代的中国人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期,是喜欢跪的。在唐代以后,中国人就开始不再继续跪坐,而是使用专门的椅子,这样就将腿完全的解放了出来。至少在中国人中,很少看到罗圈腿,内八字之类的,高也比日本人要高很多。
长期以来,中国人就叫日本人小日本,是因为日本人长期跪坐,对腿的发育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当那个人听清楚我要他跪在角落的时候,他的脸上隐约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感觉就像让他王八入海一样,连忙点头哈腰的跪爬到一边,乖乖的让我绑住了双手。
被我们弄得晕死过去的另外两个人,一直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我就叫同一间牢房的三个兄弟一起帮忙,如法炮制,抽出他们的皮带,将他们捆了起来,和那个人扔在一起。
事已至此,我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不过我感到很奇怪的是,虽说刚才的打斗声响不是太大,可是我骂人的嗓门还是挺高的,居然没有把门外的巡捕给吸引过来,难道他们都跑开了?或者这种事对他们是家常便饭?难得去管。
我掏出怀表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凌晨3点,难怪这个时候没有人过来。
不过即使有人过来,我也不怕。因为手里有枪,心里不慌。
除了高大哥,我又认识了三位兄弟朋友,心里万分高兴,就和他们凑到门口,在昏黄的烛光下,我做了自我介绍,他们也一一道出了自己的身世。
瘦高个子的叫陈鹏,湖南澧县人,在老家是做泥瓦匠的,一次偶然的机会,跟着在上海当巡捕的老乡千里迢迢的来打工,好不容易在一个工地上干了几天活,却遇到了塌方的事故,他的老板还有那些伙计全部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活了下来。这样就一个铜板都没得到,就只好流浪街头,在万般无奈之下,抢了一家包子铺的包子,二十几天前就被巡捕给抓了进来。
中等身材的叫陈涛,是山东泰山人,在老家是做茶叶生意的,他听说在上海做茶叶很好,就买了几匹马,驮满了茶叶到上海,租下一个小店铺之后,谁知道茶叶的销路非常差,不仅连本钱都没有捞回来,而且连来几匹马和茶叶被上海滩的流氓势力勾结巡捕房,以莫须有的罪名给没收了,而且人也被关了进来,一关就是一年半载的,连个下文也没有。
第三个兄弟不用说,从他的那一身打扮来看,就是个文化人。他的名字叫吴一舟,是广东广州人,在前些年的时候,在广州的天字码头乘坐一条汽油船,千里迢迢的北上,来到这座东方巴黎的梦想城市,在上海虹口的一家国立小学做语文教员,据他自己说,因为选用的教材有问题,里面有宣传共产主义思想的内容,就被稀里糊涂的关了进来,而且到这里时间也有半年了。
听他们诉说了自己的遭遇,其实和他们比起来,我感觉自己还不算太差。尽管这些天月以来,自己每每处于各种险境,却最后命悬一线的时刻,都能够逢凶化吉,能够留下小命苟活于世。
这让我想起了古人说的一句话,叫什么“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之类的。
最后我提议,除了手枪和那张照片之外,我身上所有的钱掏出来给他们平分,他们几个人死活不肯要,出关在这里连命都快保不住了,还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不过在我的坚持下,他们还是很为勉强的收下了,不过要求高大哥多分一些。
看到他们这么讲义气,我自然也就乐得给高大哥多分一点,因为这样,他教我会更加尽心一些。
我将怀里的钞票,全部掏了出来,放在地上,凭着感觉均分成五份,然后将其中的一份钞票多放了一些,送给高大哥。其余的三个人这才将钞票收好。
“谢谢你的好意兄弟,你的这份情,我只有来世再报答了。”高大哥接过我的钱,语气里充满了感激,只觉得他的手有些微微的发抖。
“不要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放心吧,我们应该还有机会活下来,不仅如此,我们还是能够出去的。”我小心翼翼地劝慰道。
“这钱我恐怕没有机会在外面花了,要花点多就是在这里面花,用来贿赂那些巡捕,这样他们可能对自己就会稍微好一点。”高大哥看了看我,继续往下说道:“就当这些钱,给他们买棺材板去吧!我祝愿这帮人永远都不得好死,到阎罗王那里报到,再投胎做牛做马吧!”
“好好好,高大哥,弟兄们,时间不早了,我们先睡吧!”我劝慰道。
横七竖八堆在角落里的那3个日本奸细,此时还是一动不动的,我死死地盯住他们,渐渐的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