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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失败的审讯
我拼命的忍住笑,心想这里一堆人只有你爷爷,哪有你孙子,那些日本鬼子应该是你的孙子吧!
高大哥他们也是在忍住笑,在那里装聋作哑,我要他们先不要动作,先由我来跟他们周旋一阵……那人叫了半天,却没有人理他,显得恼了。就换了一个牌子继续叫道:“上床,上床在吗?”
上床?
屋子里的几个人彻底蒙了,我猛然意识到,他可能是叫的是日本的人的名字。
日本人除了极少数的贵族,普通的老百姓是不能够取名字的。
到了明治维新的时候,日本天皇就下了一道命令,允许普通老百姓取名字,于是这些日本老百姓,就取了一些很稀奇古怪的名字。
在我们中国人看来,这些名字真的是千奇百怪,甚至很奇葩。
比如有叫鼻毛的,有叫猪鼻的,还有叫猪口的。
最最奇葩的还有叫肛门的。简直是令人恶心至极,也难怪,这个民族侵略成性,简直是奇葩极了。
在长达几千年的时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中国人是很看不起日本人的,称他们为倭奴。
只是到了甲午战争期间,由于腐败的满清政府消极抵抗,遭到了可耻的失败,中国人才开始真正的重视日本来。
作为早期的留学日本的学生,鲁迅先生曾经研究过日本的姓氏,认为日本的姓氏也是很奇葩的。
总之,日本的姓氏特别的多多的,我已经忘记了。当然,我对这些也就是看过就忘。
我知道他们应该是在叫这几个日本人,于是就说道:“巡捕大人,他们应该还没有醒过来吧。”我指了指墙角。
他们顺着我的指引看过去,只见墙角那几个日本人还在横七竖八的在那里没有一丝生气。
“巡捕大人,你应该是在叫这些日本人吧?什么我孙子的,上床的……”我明知故问的说道。
“是的,我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叫我孙子的。哎,那些人也是真不像话,干什么非要把这些日本人给抓进来,搞得我麻烦死了。”那个巡捕说道。
“他们昨天晚上发生了内斗,三个人打得头破血流。我们……看见那个跪在那里的那个人,把另外两个人给打晕过去了。我们实在是看不过眼,就叫那个人跪在那里反思,一直在等你们过来处理……”我居然毫无遮掩地编了一连串谎话,就看他们信不信了。
“你说他们打架?”那人问道。
“是的,巡捕大人,我们都看见了。不过我们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不知道他们为啥打架。折腾了一宿,我们一直都没睡。”陈鹏说道。
巡捕不再理我们,径直朝角落里走过去,他翻开倒在地上的那两个日本人,用手摸了摸他们的脖颈,顿时脸色大变,道:“不好了,兄弟们,死人了。上司要我们来提人,把他们给放出去,谁知道……俺们几个看来饭碗要砸了。”
另外一个看样子像是领头的,听他这样说,不由得忧心忡忡,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仔仔细细的查验了一番。在确定他们已经鼻息全无之后,变得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见此情形我感觉机会已经成熟,就假意奉承道:“巡捕大人,责任不在你们,在他们自己内讧。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在场的人都可以给你们作证。”
那人听我这么说,不由得喜形于色,就问了我的名字和关进来的原因,然后和其他的几个巡捕低声耳语一阵,就对我说道:“小兄弟,你随我来一下。”
我看了看高大哥他们几个,给他们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我出去一下,然后就回来把他们也给带出去。
另外几个人将那两具死尸给悄悄的抬到一边去了,我注意到那个方向不是临时的停尸房,而是垃圾场,难道他们要把那两具死尸丢到垃圾堆里面去?
我在心里暗暗好笑,这些垃圾东西到了他们应该去的地方了,不会留在世间继续害人。
他们也许是想掩人耳目,把这个事情偷偷的处理掉,免得让上级知道。
当把那些死尸抬走之后,巡捕将跪在地上的那个日本人也给一起带走了,这个家伙跪了一个通宵,脸色像死鬼一样特别难看。
我有意给他让了道,让他走在我的前面,这个家伙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敢动,我想他应该是手脚麻木了,就对那巡捕说道:“这人真的是很奇怪,把那两个人打倒之后,他倒不睡觉。跪在那里,一个通宵都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对着他们,哭个不停。”我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那巡捕不再说什么,只是要我扶着这个日本人。于是我就用手钳住他,帮助扶助他的样子,万一他要是敢对我不利,那么我一定会先下手为强的。
这样拼一个算一个。
不过这应该是最坏的打算吧,我也还是要防着他们有猫腻,万一出去他们要动我,给我来个刑讯逼供,那我可就吃大亏了。
我随着他们走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然后又拐了几道弯,进入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审讯室,在这里只是两把椅子和一张长条桌,没有老虎凳和火炉,我的惴惴不安的心顿时放松了很多。
心想,他们可能还是希望我给他们作证,这样他们就好在上司面前交差。
他们把那个日本人安排的椅子上坐下来,然后让我靠边站好,说是要等他们的上司过来问话。
我选了个靠门边的位置,万一要是他们对我不利,那么我就只好先干掉他们几个,然后就逃跑。
不过事情也许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几分钟不到他们的上司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正是那位薛督察长,紧紧跟着他的是卢翻译。
一天不见,我感觉他们个个都是心事重重的,难道是因为这里死了人了,而且是日本人?
当薛督察长正对着那个日本人做好之后,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和一支笔,然后放在桌面上,却并不开口问话,一会儿看看那个日本人,一会儿又看看我。
似乎要从我们的身上找出答案来,我的心里有些暗暗担心,在想之前在牢房里编的那些谎话不知道有没有啥漏洞,万一要是给他们看破,那就糟了。
不过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日本人会直接说是我们干的,这样可就麻烦大了。
日本人编造谎言的能力,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说是第二,那就真的没有人敢说是第一了。
审讯室这个时候已经陷入了一片死寂,难道这是他们的一种战术和策略?不过,这对我来说已经算不了什么挑战了。
我可以不吭不哈的过上一整年,也许是在印刷厂排字间养成的一个习惯。这个习惯说不上是好还是坏,那要看是在什么场合下了,在这种场合,我觉得还是少说为妙。
就像两个人在下棋,我想应该自己处于防御的一方,让对方先走一步也不是不好,根据他的路子,想出自己的应对之策来。
相信机会总是会留给沉得住气的人,那我要看他们到底干啥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只见这位薛督察长缓缓地从衣兜里掏出一包香烟,掏出一只却不点上,放在手指间玩弄起来。
那位卢翻译掏出火柴,正要给他点上,却被他制止了。
两个人的目光用重新聚焦在我和那个日本人的身上,似乎想用这种方法从我们的身上榨出有用的信息。
过了很久,他终于对卢翻译使了个眼色,将在他手指头亵玩了半天的香烟点着,阴沉着脸对我说道:“马良,是不是他们和你发生冲突了?”
听他这么说,我不由得一阵血气上涌,头脑发胀,感觉身上开始冒冷汗,不过我很快就冷静下来。
因为我们打斗的场面,除了这个日本人,没有任何人现场目睹过。他们如果把关在牢里的那些人提过来审问,那些人肯定不会帮这个日本人的。
他既然问我,那我就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过这个答复是我继续编造的。
“薛督察长,是这个人,这个日本人,和他的两个同伙,不知道啥原因……刚开始还好好的,他们是在轻轻的嘀嘀咕咕,后来嗓门越来越高,开始推推搡搡起来,最后他们就互相打起来了。至于是谁先动手的,因为当时的牢房里的光线很暗,我们看不太很清楚。不过我可以肯定地说,是他把那两个日本人给干掉了,应该是在厮打的过程中,那两个人的头被重重地撞在墙上,给撞晕过去了。也许是没有及时抢救,失血过多,他们死掉了。”
我指了指坐在凳子上的这个家伙,心里有些后悔,应该把这个家伙也一起给干掉,就真的死无对证了。
要说啥还不是我说了算,看来真的是应了那句话,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凶残。我的一念之差,最后对我自己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听完我的话,薛督察长没有说什么,他回过头看了看那位卢翻译,两个人交头接耳一阵,只见薛督察长连连点头,脸上居然开始变得有些和颜悦色起来。
见此情形,我的一颗紧悬的心开始变得稍稍放松,也许是刚才的一番话对他起了作用。
“马良,我看你东扯西拉的编了半天,还是没有把你的谎话编圆,需不需要我给你补充补充,这样你的谎话就很圆满了。”薛督查长将手里的烟头狠狠地在桌面上掐灭,然后扔到地上。
此时我又开始高度紧张起来,在心里暗暗思忖,到底是哪个地方有了破绽让他们看出来了。
是不是我最后一句话有问题?撞晕过去,没有及时抢救,失血过多,挂掉……看来我还必须要趁局面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必须继续编造谎言,免得对自己不利,于是我连忙说道:“薛督察长,这个人是不是当场把他的同伙给撞死,我还真的……看不太很清楚。不过当时他们撞墙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很响,而且不是撞了一次两次……我感到很奇怪的是,这些人在打斗为啥外面的巡捕却不来查房?”
站守在我旁边半天不吭声的巡捕这个时候似乎有些着急起来,他连忙辩解道:“督察长,我们通宵都在那里巡逻,没有半丝懈怠。您不要听这个人胡说八道,他一定是在编造谎言。再说我们昨天晚上经过一号牢房的时候不是一次两次,确实没有听到任何打斗的声响。”
我感觉这个巡捕应该在给他自己推卸责任,心想,他的这番话应该是对我有利的,于是我就打定了主意,说道:“薛督察长,这位巡捕大人说的也是实情,我昨天晚上确实和他打过好几次照面,他一直都是在牢房的外面巡逻的。不过他也只是经过而已,对里面的发生的情况他并不了解。这三个日本人在互相打斗的时候倒没有发出太大的叫骂声,只是在刚开始争吵的时候声音很响,不过很快他们就打起来了。”
见我这么说,薛督察长有些狐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个巡捕。
末了,他仰过身去,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的话我该相信谁?我还是问问这个日本人再说。”
我一听他说要问这个日本人,心里不由得高度紧张起来。万一这个日本人告诉他实情,那我的谎言就彻底穿帮了,有什么后果,恐怕想都想得到了。
曾经听别人说过,他们想杀人其实是不经过任何审讯的,完全根据他们的心情而定,在牢房里常常以杀人取乐,随便找个理由就将那些罪不该致死的犯人给毙了。
不过我想对他们来说,他们的心情好坏真的是无所谓的。心情好要多杀人。心情不好,更要多杀人。
这些西洋鬼子其实也不是什么好货,他们在中国的地盘上横行霸道,也快一个世纪了。
在租界地区的中国人其实也被他们折腾的挺惨的,他们侵略中国,也只是时间上的区别而已。
这也怪自己不争气,引鬼上身。
好在满清政府已被民国所推翻,不过除了那些封建势力的残余时刻想复辟之外,这些西洋鬼子在中国的地盘上的势力倒是越来越大。
历史似乎开了个很滑稽的玩笑,本来他们应该是我们中国人的敌人,在中国人的地盘上强行征收关税,执行自己的法律,任意关押和屠杀中国人,而中国政府却因为所谓的不平等条约的制约而不敢越雷池一步。
眼下,日本人侵略中国,昔日的侵略者和现时的侵略者发生了矛盾和冲突,这对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时刻忍,孰不可忍。
卢翻译和薛督察长交换了一个眼色,又开始询问起坐在椅子上半天不说话的日本人来,那个日本人看上去还是有点惊魂未定的样子,应该是成了一只惊弓之鸟吧。
卢翻译先是用中文问了他一个问题,见他没有反应,又用英文问他,还是没有反应,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
看来这位卢翻译应该只是懂英文,不懂日文。
这个日本人半天不敢说话,见有人问他,却没有人听懂他在说什么,看来他的协和语也只会说一两句,再多一点就是叽里呱啦的日本话了。
急得他用手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他自己,似乎要为自己做辩解,看上去像个哑巴一样,真的有点像哑巴吃黄连了。
既然搞了半天,这么多人问不出个名堂来,这样一来,应该是对我翻盘有很大好处的,那正说反说就看我自己的了。
要说上海滩这么大,懂日语的人应该还是很多的,有很多到日本留过学的人回到上海做生意,讲学什么都有。
可是当前,由于中日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那些懂日语的人,要么不敢或不愿卷进中日之间的任何冲突,因为中日民族的仇恨,一个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
这些人中间也不乏爱国之士,他们也应该都在响应国民政府的焦土抗战政策。
不过长久以来,上海的中国人对于租界当局是极为反感的,他们根本就不屑于或者不愿意为这些西洋鬼子卖命,所以在这里找不到一个懂日语的人,这是很正常的。
我暗暗庆幸自己的运气好,在关键时刻,我的运气还是始终陪伴自己的。相信只要沉着冷静,还是最终能够渡过艰难险阻的,经历了这么多,我想这一次还是能够顺利脱险。
打定了主意之后,我就鼓足勇气说道:“要不这样,薛督察长。既然闹了半天,就我一个人自说自话,这个日本人应该是糊涂了,又说不清楚。那么我的话应该不足以服人。要不把关在牢里的那些人全部都提出来,现场对质,看我有没有说谎言。如果我有说一句谎言,那就让我天打雷劈。”
“不管你的话是真是假,我想我会有自己的判断的,如果你敢说谎话,那么你就会罪加一等,很难说,那两个人是不是被你杀死的。”薛督察长站起身来,在桌面上轻轻的拍了几下,又收起桌面上的纸和笔,上面并没有写一个字,被重新放回他的衣兜,又继续说道:“先把他们押回去,再提审其他人。”
听他这么说,我的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看来好戏在后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