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或者宿命（3）

主意打定，高敬鸿决定找个时机和张梓虹谈一下。其实真的分开对她是没有多大影响的，顶多是她再来他不接待了，而她的精彩生活可以如常地无忧无虑地继续，回到她走近他之前的生活而已；而他高敬鸿，就会去开始自己新的生活，找到合适的女孩子是会打算结婚生孩子过寻常日子的。

当天下班时，张梓虹已经提前走人了，去了哪里她没说，高敬鸿也不知道。晚上他睡觉前她还没有回来，早上起来也没有见到她，可能没有回来宿舍这边住——她有时回来超过12点的话，怕影响高敬鸿休息就还是住她自己的宿舍。交往之后，她很坦率地给了高敬鸿一套她宿舍的钥匙，说他喜欢就去住，或者有什么同学朋友来要借地方住也方便用。早上上班前他去她那边看了一下，空空如也，压根都没有人回来过的痕迹。这说明她昨晚又没有回来，住哪里自然也无从知道。

虽然是对她没有抱什么希望，但是当打开门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高敬鸿还是不免心里发凉。对着这个尽管散发出浓郁女人香但却不见人影的房间呆站了好一会，他下了决心：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只是浪费时间，所以今天就必须找她来，把话说清楚，把事情了了。

忙了一个上午，午饭时间高敬鸿才稍微闲下来，才想起要找张梓虹的计划，拿出手机给她去电，但看到时间是午休时分，又收了线，换用电脑给她发了个信息：在吗？看到信息回我。

张梓虹本是黑头，但估计是隐身，因为她立刻就看到了信息且第一时间给他来了电话，似乎是眉开眼笑的：“你找我啊？”

“是。”高敬鸿一边接手机一边往外走，到办公室外边没人的露台去。

“那到我办公室来？”

高敬鸿冷静地：“现在不去。晚上吧。你晚上时间怎么样？”

张梓虹笑呵呵地：“当然没问题啊，我家男人找我我还能有别的事，再重要的事情也必须放下的！”

高敬鸿知道她是可以这样做，从这里也是多少能知道她还是把他看得比较重要的。只是他不想要求她，也就一直没有要求过她什么，因为不想束缚她，但是她不懂，他也懒得多说，所以他说：“那晚上一起吃饭吧？”

“好哇！”张梓虹是真正的开心，“你想吃什么？我去订位置？”

“不用了，我们就在附近随便吃点好了。”

“行！你说了算！听你的。那下班时我在负一楼停车场等你？”

高敬鸿不想坐她的车了，“要不先回宿舍吧？我在家等你。”

张梓虹开始听出来他的口气有点冷淡，便开始惴惴了：“你生气了？”

“没有。”

“我过来找你吧。你要午睡吗？”

“要。你别来。休息会吧，下午家里见。”

“哦——”张梓虹不情愿地。

高敬鸿没有理她，果断收线，回到办公室便坐在大班椅上仰靠着眯眼休息。迷糊间知道有人过来，微虚了眼看，就是张梓虹。她轻手轻脚地走前来看看他，以为他睡着了，也并没有打扰，就转身出去和外边没有睡觉的忙电脑上活计的同事说本来找你们高经理有点事，见他休息就下午再找了。那同事说高经理醒来的时候会转告他。张梓虹笑着点头表完谢意又轻轻地走了。

近期事情比较多，高敬鸿很少可以踏点下班。今天他还特意赶早点离开，回到家也是下班的一个多小时后了。张梓虹边吃着零食等他，一见他就跳起来扑过去，还塞了块牛肉干进他嘴里，还咂了他的嘴，仰望着他笑：“好吃吧？”

高敬鸿轻轻推开她，往房间去。他要换件衣服。

张梓虹亦步亦趋地跟来：“等了你好久！还说你等我！怎么那么晚才走啊？天天都那么忙吗？”看着他脱下上班穿的西装衬衫穿上休闲衣裤，故意围着他打了个转，啧啧地叫，“我家男人穿什么都这么帅！”等他打整好就偎过来，似很关切地问：“饿不饿？”然后热切地看着他，和平时无异。

高敬鸿心里有事，不想多耽搁，便扶正她，“饿了，先去吃饭吧。”轻拉了她往外边去，张梓虹也就乖巧地跟着。

在宿舍区这边，因为一直没有公开关系，两人便一前一后隔得有点距离地相跟着走。一出大街，张梓虹看看四周没有见到熟人，便迅速就跟上来拖住他的手。高敬鸿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抗拒，顺势也就挽了她的腰。

拐出大街岔进那一条大家聚餐经常去的林荫浓密的美食街，两人进了之前也常去的东北饺子馆。

各自点了要吃的东西，高敬鸿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端了茶杯，一口一口地喝水。张梓虹是静不下来的，总有那么多想问的想说的，但终于几次问话他都心不在焉后，发现了他有点不正常，“你有心事啊？”

高敬鸿微微咧嘴：“没有。”

张梓虹一向摸不透他的心思，还好是她好问能补救一些，而没发现的她也看的开。“你是不是生气了？怪我蛮久都没有和你一起出来吃饭了吧？”

高敬鸿摇头：“这些无所谓。”

张梓虹急了：“别呀！你该有所谓！我做得不够的你要说我，我慢慢改好不好？我以后就经常都要和你一起出来吃。——对了，差点忘了问你，你五一想去哪里玩？随便说，我请客！”

看着她一脸的兴奋，高敬鸿真不忍泼她的冷水。但是她也太不上心了！明明清明节回去时她亲自陪他一起去下的房子的订，当时说得很清楚，五一就回去交首付签购房合同，她当时信誓旦旦说还要跟他一起回来，给他做飞车司机。可是，一个月不到，她已经把这么一件，高敬鸿看得那么重要的事情给忘得干干净净！

高敬鸿突然有种严重的受挫感，搅得他有种幻灭的倾向：怎么会是这样的女人！而自己怎么会和这样的女人一起！这个存在有什么意思！

张梓虹不知道他的想法，还在等着他的回答，不见回音就催：“发呆呢！问你呢。”

高敬鸿调整下心绪，平静下来，“我得回家去，把购房合同签下来。”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张梓虹听了还是像听到响雷，震了一震，也意识到自己全然搞忘了，忙说：“对呀，还是我们家男人记性好！我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搞忘了呢！我说了要和你一起回去的！对吧？我没忘吧。”

高敬鸿想说叫她不用去了，但是看她那带点羞愧又带着讨好神情的脸，终究没忍心直接说出口。想了下，他选择了比较婉转的说法：“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要是有别的安排就忙你的去，我自己回去也没什么关系。”

张梓虹看他没生气的样子立刻就释然，平时的热乎劲又回来了：“哪能呢？我必须去！这可是我家男人平生第一次购置自己的不动产，我必须在场的！还要好好庆贺一番！——今天说起了这个事都必须得喝酒庆祝一下！”

菜来了，她津津有味地吃着，还高声爽气地叫来服务员要了啤酒和高敬鸿对饮。

吃着吃着，她好像想起什么就问他：“上次订的那个房子，总价是15万？”

“是。”这个她还记得，高敬鸿多少有点宽慰，这起码说明她还不完全没有心肝；她应该也是记得这个事情，只是近一个月时间了，不相关的事情太多，覆盖了她的记忆，所以她自己想是不会想起来的，但是一经提点，她的聪明劲又立即冲上来了。

张梓虹回忆着：“记得你那边好像是说首付两成都可以的？”

“嗯。”

“那很少嘛，三万——加上杂七杂八的一些，也不会超过4万，而上次回去定金你已经交了1万的。”

毕竟是做财务的，对于数据很敏感。张梓虹的专业能力大家都是知道的，名牌大学的科班出身，还去香港某个商学院读了个同专业的硕士学位。这也是高敬鸿开始时对她多少有好感的其中一个原因——他一向对专业能力强的人比较有好感，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吧。他静静地听着她分析，偶尔喝口啤酒。

张梓虹饶有兴趣地：“那你准备了多少钱？”

高敬鸿想了想，把各张银行卡上的钱过一遍，说大致有10万。

张梓虹又想开了：“10万——你可以付起6成多，要不干脆再凑点一次性付清得了。”

高敬鸿苦笑：“怎么可以。10万也不能全交了，国庆收房后就可以装修了，我得预出装修的钱啊。虽然离收房还有四五个月，可这么短时间我也凑不了装修买材料要的钱。”

张梓虹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就打消了自己的想法，问：“你们那装修贵吗？”

“那房子不是很大，103平方，平均一方就算500左右。交给我爸爸去弄，他各方面都有熟人，或者还可以有优惠。”

张梓虹咋舌：“这么便宜吗？那费不了几个钱呢。”

高敬鸿不得不为她的大口气感叹。那个价钱跟深圳肯定是没法比，且对张梓虹这样的富家女而言，那简直就不是个事，可能只是去趟香港购物的费用；可是对于一般的年轻人而言，要打工挣钱买套十几二十万的房子，还是要积攒加透支好多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