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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在音悦酒酣中寻求光明(一)

作者:逃离天蝎 | 发布时间 | 2016-09-11 | 字数:3427

夜幕悄然落下,身披星烁点缀。幕摆随着夜风轻摇,荡漾了心神,魅惑了人意。

其实,那里的夜并不是那么的纯正。

岛上建筑的灯光明亮,简直可以媲美天边的耀星。即使把岛上的灯光全部屏蔽掉,从远处看去,那座乘在云上的岛依然披着朦胧的月光。

月光非常可爱,抹匀了空中的孤岛以及岛下的云。那幅画面,就像一幅黑底的油彩,被轻抹了一道白漆。那种属于夜的魅惑总是那么吸引人,让人挪不开眼睛。

但最有趣的还是那种反差。岛下安静,岛上喧嚣。

今天,岛上的建筑嗨到了深夜都不会沉睡。不是因为那些全世界各地来的学生需要倒时差,而是因为这些新生都在学院礼堂里享受着入学第一天的派对,学院为他们准备的惊喜派对。

礼堂里音乐美妙,男孩女孩们相互邀请,在礼堂的中间,伴随着灯光音乐,像一对对薄翼晶莹的蝴蝶翩翩起舞。其余的那些学生们或者跳累的舞伴,捧着学院准备好的香槟饮料,相互交谈。

玻璃杯相碰,透明的黄色液体在被子里荡漾。学生们微笑示意,举起杯子,让杯子里的酒水滚滚地流下喉咙。

礼堂里金碧辉煌,完全是普通国家的皇室殿堂的排场。可今天在这样尊贵的礼堂里享受派对的却是一众学生。但其实,那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站在礼堂的学生,全是来自于世界各地的精英,他们有那个资格来提前享用他们终将可以享受到的待遇。

“干杯。”

一把不咸不淡的声音从礼堂的角落里传出来。不是声线里没有感情色彩,只是说话的主人心里充满疲惫,所以话语里也是满满的怠慢感。

“干杯。”

也是一把淡淡的声音。

樊倚轮轻轻地白了指针一眼,随意地喝了一口手里的香槟。

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派对现场,这个派对现场设计者居然将沙发安置在某个门口的背后,还在沙发旁边摆了几丛花饰。从外面看过去,这沙发根本就毫不起眼。

可是樊倚轮却非常喜欢这样的设计,特别是这张隐藏在繁杂花饰之后的沙发。他可以很安静地坐在里面不受人打扰,却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景光。

“不好喝。”樊倚轮吐吐舌头,将酒杯放在前面的小桌子上,酒杯里的酒水其实根本没有少多少。

“不好喝你还拿人家的香槟,你不能好好地拿橙汁么?”指针无语,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赞叹地点头。

“切,好像自己很内行的样子,你连喝酒姿势都不对啦!”樊倚轮撇嘴,表示对指针的嫌弃。虽然不知道指针哪里搞出来的香槟,不过看指针这一饮而尽的气势,明显是不符合香槟美酒的优雅。

“你懂个屁,人家玄幻小说里面就是这么扯淡的,什么神丹妙药全都一饮而尽,引导它们的能量流过全身经脉,滋润丹田。”指针笑着说,话语里全是嘲讽的语气。

不过樊倚轮听懂了,指针所嘲讽的对象其实不是指他。

“叫你不要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啦,还有,经脉和玄幻小说是什么鬼啊?”樊倚轮有点无语。他一直以为指针所懂得的奇怪的知识,都是从那屋子里无尽的书架上得来的。就好比如那些可以研究出他身上碎元和人类结合的知识,就好比如什么“斗地主”。

那无尽的书架上放置的无数的书籍,在樊倚轮看来,当然不全是好书。文化有精华就必有糟粕。什么是不好的书?在樊倚轮看来,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说就是不好的书。什么是好书?在樊倚轮看来,那些关于碎元的知识的书就是好书,还有,那本教会别人“斗地主”的那本也是。樊倚轮一本正经地想。

樊倚轮和指针悠闲地一句搭一句地聊天,只是樊倚轮的香槟杯子再也没动过,而指针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酒瓶接着给自己满上。樊倚轮不担心会有人看见他在跟空气说话,因为这里实在是隐蔽。

他们都很有默契地没有谈论白天的事情,只是在很无聊地扯着闲话,比如:

“那边那个女孩好像蛮漂亮”

“哦,那个好像是德意瓦里联邦的未来交际花。”

“那个跟你同座过的小胖子居然还会吹萨克斯。”

“我也会啊。”

“切。”

就这样无聊地度过这个所有人都在欢乐中的晚会,一开始樊倚轮是这么想的。可是他知道他来晚会的目的其实只是为了等待萨克。他有很多很多事情想要询问萨克。他没有忘记自己来泰坦学院的根本任务是什么。他想要找到传说中的舅舅,就必须寻求萨克的帮助。

他和指针都明白。所以他们现在都很有默契地不谈论即将到来的事情,抓紧时间来享受空闲。

“你真的不去参与一下吗?难得的新生聚会喔,以后可很少有新生聚会的了。”指针问。

樊倚轮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场下的情况,眼神呆滞。

“聚会?聚会我参加得都要吐了。”樊倚轮这么回答。

是,的确是都要吐了。从小到大,樊倚轮的生活里就没有缺过“聚会”和“晚会”这两个词。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讨厌。

你问他想不想下场跳舞?他想啊,可是跟一个明天就会忘记他的舞伴跳舞有什么滋味?你问他想不想和其他新生交谈?他想啊,可是跟那些明天就会忘记他的同学谈论有什么意义?

他很想把自己融进去,可是他总是觉得不可能。他也很想跟那些同学交朋友,可是他总是对自己没信心。

他很矛盾。他其实明明不喜欢喝酒,却硬要跟别人一样拿了杯香槟。他明明很希望别人会主动找到他说话,可他偏偏选了这样一个偏僻不显眼的位置。

经过白天与萨克的相遇,他燃起了希望,也熄灭了希望。他燃起希望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被世界遗弃了,不像指针那样。他失去了希望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了,不像还能抢救的病人那样。

“你这样怎么能找到朋友啊?”指针轻轻地问,他很清楚樊倚轮需要的是什么。

“我知道。”樊倚轮头也不回,仍旧托着脸。

“你起码学学人家嘛,学学那个小胖子。”指针说,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帮我看着点,我要是喝醉了,你记得背我回房间。”

“......”樊倚轮一脸无语,没有说话。

他静静地看着那个在舞台上面的小胖子。他其实觉得小胖子很厉害,知道有晚会就直接报名想要做其中一位萨克斯手。

他吹出的调子时而像个性感妖娆的美女的喘息,时而又像磁性十足的大叔的嗓音。新生们都认识他,很兴奋地在他身边舞动身躯。

樊倚轮觉得小胖子厉害的地方在于,他明明不高,也不帅,却可以获得这么多人的喜欢。

明明没有灯光特意聚焦,樊倚轮却觉得那个小胖子耀眼无比。

一曲终,小胖子得以停下来休息,他放下萨克斯跑进舞池里跟那些热烈的新生们逐个拥抱起来。他们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就像是波澜蓝海上的太阳。

樊倚轮有些羡慕。

很快,音乐再次响起。舞池里的骚动却让樊倚轮小小地吃了一惊。

小胖子听着那首响起的音乐的前奏,忽然一愣。然后他很兴奋地蹦蹦跳跳,向着面前的人们表示歉意之后他很欢快地再次跑上舞台,跟掌控麦克风的歌手耳语几句。

然后那个女歌手就微笑着把麦克风让给了胖子,还留给他一个甜甜的飞吻。

那些忽然间明白了小胖子要做什么的同学们,全都兴奋起来。他们高举着手大声地尖叫,大声地欢呼。

小胖子手一扬,全场的欢呼就被压了下去。小胖子握住麦克风很动情地歌唱,臃肿的身躯不自觉地随着音乐节律摆动。所有人手牵着手踏着音调舞动,所有人都沉浸在小胖子的歌声里面。

樊倚轮也是一愣,等明白了情况之后,他轻轻地苦笑摇头,然后细细地去聆听。

那是一首来自小胖子的国家龙迪尼拉的很有名的方言曲子,音调缓和却也轻快,欢快之后也是淡淡的悲伤。樊倚轮有点吃惊,小胖子的嗓音和这首曲子居然还非常搭。

樊倚轮曾经也很喜欢这首曲子。那个时候,他不懂龙迪尼拉的方言,所以他甚至自己跑去找到了这首曲子的翻译和谐音。

他也会唱,只不过没有小胖子唱的那么好罢了。

樊倚轮看着沉浸在歌声里的人们,不自觉地张口。

“嘿,朋友。

如果很长很长时间不见,你是否会记得我?

嘿,朋友。

如果很远很远距离相隔,你是否会来找我?

嘿,朋友。

不管你记不记得我,但我一定会记得你。

记得,那晚湖畔旁的篝火晚会;

记得,那晚树梢上的口风琴声;

记得,那晚星月下的萤火虫光。

我们初见时,像是十几年的老好友般称兄道弟;

我们再见时,却如同初见。

嘿,朋友。

我很抱歉你忘了我。

嘿,朋友。

没让你记住我,是我的错。

嘿,朋友......”

这就是这首龙迪尼拉的方言曲子的歌词大意。当尾音落下时,舞池里的人都静静地拥抱着,无论身边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此刻他们在音乐的陪伴中只想紧紧地抱住身边的人。

他们未必能听懂歌词,但他们听懂了歌韵。

樊倚轮眼睛湿湿的,他可能是场上唯一一个不是龙迪尼拉的人却听懂了龙迪尼拉的方言歌曲的学生。

大概,全场也只有他一个是那么的动情。

因为,这首曲子所歌唱的友情,跟他相似又不相同的友情。

樊倚轮自嘲地摇摇头,想要起身离开。

“这萨克,应该不会来了吧?”樊倚轮这么想,因为晚会已经过了一半了,而萨克还没有来,而且樊倚轮觉得萨克这种科学疯子食一下言也不是没可能的,况且,说“晚会再见”的人是萨克三号而不是萨克一号不是吗?

樊倚轮刚想走,却被一把女孩的声音的打断。

“呃,同学,那个,我可以坐一下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