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漂亮的猫瞳

韩芸芸从门外进来时第一眼就看到莫思迂的背影，挺拔纤瘦，可却让她莫名的安心，一如几年前在黑暗中向她伸出手抓住她，带着她在昏暗的集装仓中拼命奔跑的后背，让人安心得想将自己的重量全部依靠在那不宽的肩膀上。

“小姑娘，把门关上，来帮老婆子一下行吗？”

听到李秀蝶温柔的询问声，韩芸芸猛地回神，看向李秀蝶，讪笑道：“嗯，好的。”说着，将门拉上，走到床前放下医药箱，帮着李秀蝶一起脱掉秦墨水身上的脏衣服。

脱完秦墨水的脏衣服，房间门外响起敲门声。

李秀蝶连忙拉过被子盖好秦墨水赤裸的身体，警惕道：“谁？！”

“秀蝶，是我，我把热水放到门外，你们自己来取。”端木磊说完后，放下手上的盆子，几大步迈下楼。

听到一阵下楼的脚步声后，莫思迂抢先两人一步走到门前开了门，端起地上的盆子，用脚把门推上，走到床头柜旁，把盆子放到床头柜上，退到一旁当背景。

韩芸芸看了莫思迂的后脑勺一眼，走到床头柜把毛巾拭干，刚想伸出手，李秀蝶连忙抢过韩芸芸手上的毛巾，看着韩芸芸困惑的眼，歉意道：“我来吧！”说着，掀开被子，温柔的擦拭秦墨水的身体。

原本韩芸芸看到没她什么事，想去跟身后当背景图的莫思迂说说话，可是一看到李秀蝶擦拭的手法，当下惊讶的忘了自己先前的想法，愣愣的盯着李秀蝶的双手。

李秀蝶擦拭的手法轻柔迅速，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没有一丝的停懈，这不像是擦拭，倒像是一种古老的医术，手法优美熟练的令人赏心悦目，

刚开始看时，韩芸芸单纯的觉得李秀蝶的手法好看，忍不住看出了神，可越到后面，韩芸芸越看越觉得这手法有些熟悉，就像是她曾经看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鬼林医法中的揉术！”

听到身后突然响起的话语，韩芸芸侧过身扭过头看向身后，只见莫思迂双手环胸，眼睛深邃的盯着李秀蝶不断舞动的双手，韩芸芸看了莫思迂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莫思迂刚才说的话。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断，韩芸芸猛地瞪圆双眸，呆呆的看着莫思迂，口里重复一句莫思迂的话：“鬼林医法中的…”

揉术！

韩芸芸猛地回过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李秀蝶，此时，李秀蝶停下手，将毛巾递给韩芸芸，道：“小姑娘，能把毛巾清洗一下吗？我想歇一会儿。”说着，人已虚脱的坐到床上，微微的喘着粗气。

韩芸芸复杂的看了李秀蝶苍白的脸色几息，眼中夹含着太多情绪，尔后，才接过李秀蝶手上的毛巾，放到盆子里细心的清洗，盆子里的热水温度刚好，不烫手也不至于太冷，手放到水里还挺舒服。

但是，韩芸芸的思绪太多，根本没感受到这些细节，将毛巾清洗好，韩芸芸递给了李秀蝶，李秀蝶笑谢着接过，起身继续运用着刚才的手法为秦墨水擦拭。

换了三盆水后，李秀蝶才将秦墨水的身体擦洗干净，擦洗干净后李秀蝶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套干净的少女系粉色睡衣，让韩芸芸帮忙一起给秦墨水穿上后，李秀蝶扶着额坐到床沿，样子看起来有些虚弱。

韩芸芸刚想到李秀蝶面前给李秀蝶看看，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迈出的脚步，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秀蝶，弄好了吗？”

“好了，进来吧。”听到是端木磊的声音，李秀蝶睁开疲倦的双眸看向门口，轻声回道。

门被推开，端木磊扫了一遍屋内的情况，最后，眼睛停留在李秀蝶苍白的脸上，怔了怔，苦笑道：“你答应过我的！”

“知道啊…”说着，李秀蝶回过头看着秦墨水干净无尘的睡颜，轻声道：“可是她是个例外，也仅此这一个例外。”

李秀蝶的回话让端木磊愣了几息，尔后，看向秦墨水的睡颜，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似乎默许了李秀蝶的话。

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两老夫妻的对话，韩芸芸有些奇怪两人之间隐隐萦绕着的悲伤，特别是两人一同看着秦墨水时的神情，似悲似喜，似哀悼又似回忆，非常的复杂。

看了秦墨水许久，端木磊才想起李秀蝶经过绑架后本就有点虚的身体现在又做了这种事，肯定累极了，便开口道：“秀蝶累了吧，我带你去休息。”说着，走到李秀蝶身边，作势要扶起李秀蝶。

“别！”李秀蝶盯着秦墨水的脸，叹了一息，道：“我还想多看看这孩子的脸，让我呆在这儿吧。”说完，伸出手抚了抚被角，看着秦墨水的眼神越发温柔。

“这怎么行！你的身体怎么办，走吧，我带你去睡一觉，一觉醒来，这丫头肯定活蹦乱跳的在你面前撒娇呢，走吧！”

听到端木磊的话，李秀蝶有些动容，她现在确实很累，去睡一觉起来，她才有精神陪着丫头玩，可是，她就是不放心丫头一个人在这儿啊，陪着丫头睡又会打搅到丫头养伤。

看到李秀蝶眼中的挣扎，莫思迂眯了眯眼，撇了一眼秦墨水的小脸，收回视线看向李秀蝶，温声道：“阿姨你不用担心，我会看着秦小墨的。”

听到莫思迂的话，李秀蝶看向莫思迂，上下打量了一遍，眼中闪烁着不相信的信号，警惕道：“你…”

“我是女的。”说完，莫思迂扬起一个苦笑。

“哈？女的？小伙子别骗阿姨我，我虽然老了，可是眼睛还是很好用的！”

“……”得，明显没有信过！莫思迂脸上的苦笑都僵住了。

韩芸芸也有惊讶的打量着莫思迂，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看着李秀蝶眼中的不信任，端木磊扶额轻叹，凑到李秀蝶的耳边细语了一阵过后，李秀蝶看向莫思迂的眼神变得惊奇，似又想到这样不好，歉意的开口道：“失礼了，那老太婆我就先去睡会儿，小迂你看着点丫头哈！”还没说完，端木磊强硬的扶起李秀蝶，几乎是用抱的方式带着李秀蝶离开房子。

“死老头子，那还有两孩子呢！”

“老夫妻的怕什么，脸皮还这么薄，得改改……”

隔着门板，莫思迂都能听到二人的声音，平淡却莫名的让人羡慕。

“很令人羡慕的一对老佳人啊！你说呢？”

莫思迂看向韩芸芸，点了点头，认可道：“嗯，很令人羡慕。”莫思迂家里的人虽然大多都是联姻，可还是过得去，特别是她的父母，十分恩爱，虽然因为这样只有她一个女儿，他们也不曾后悔，而她，三十岁了，不算太老的年龄，却只能用周围热闹的场景来掩饰心中的寂寥，着实可怜。

“你有点不高兴？！”注意到莫思迂侧脸隐隐透出的悲伤，韩芸芸走到窗前，双臂靠在窗台上，将自己的半边脸藏在双臂间，含糊道。

听到韩芸芸直白的话，莫思迂怔了怔，笑道：“也许吧！”心中压抑了太久的寂寞，让她都有些麻木了。

“你真狡猾，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哪有什么也许，你在模糊我的话意，好转移话题吧！”韩芸芸的声音透过双臂传出，带着些童音，别有一番风味。

莫思迂怔了怔，笑出了声，一只手肘撑到窗台上，下巴抵在手背上，直视韩芸芸的眼睛，道：“你倒挺真实的。”

一下子被莫思迂惹人犯罪的凤眼盯着，韩芸芸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自然的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声音闷闷的回道：“才不是呢！”

似是被韩芸芸的动作逗到了，莫思迂好笑的盯着韩芸芸的侧脸，轻声道：“才不是什么？”

“我才不真实呢！…不对，我是真实的，这也不对，哎呀！你在带着我的思维跑，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声音中满满的控诉。

看着韩芸芸怒目圆瞪的样子，莫思迂觉得韩芸芸挺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咪，不会让人生气，反而会被她的小模样吸引住，莫思迂不禁习惯性的伸出手拍了拍韩芸芸的脑袋，好笑道：“乖，别闹了。”说完，才想起身旁的人可不是秦墨水，连忙收回手，正想对韩芸芸致歉，突然莫思迂怔住了。

韩芸芸一下子把莫思迂的手拉回她的头上，一只手覆盖到莫思迂放在她脑袋上的手背上，头靠在手臂上，微微侧着头，像猫眼似的眼睛静静的盯着莫思迂。

房内的气氛一下子有点不一样了，沉默中好像有一丝甜意在发酵，窗外吹过一阵微风，窗台前桅子花的翠叶微微舞动，发出细细的沙沙声。

“你…”莫思迂想抽回手，可当她一用力韩芸芸就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反复做了几次，莫思迂索性就懒得收回手，疑惑道：“你想……”

“你的手很温暖。”韩芸芸微微一笑，漂亮的猫瞳像似染上一层耀眼的光彩，眯起猫瞳有些享受的蹭了蹭莫思迂的手，说道：“跟你在一起莫名的让我安心，好喜欢这种感觉哦！”

手下的脑袋毛茸茸的，摸着倒是挺享受的，可是韩芸芸的话让莫思迂有些无语，安心？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让人安心的属性呢？要知道，林更瑶总是在她面前嚷嚷她是灾难原体，人到哪儿哪儿就有灾难发生好吧？！

看着韩芸芸的猫瞳享受似的眯起，像极一只吃饱满足的猫儿，可爱的引人怜惜。莫思迂终于想到此时的韩芸芸与那天有什么不相同了，眼睛，对！就是眼睛，那天在医院中看到韩芸芸的眼睛清澈晶亮，衬着小脸清秀稚嫩，像个乖巧的学生妹。可是此时韩芸芸的眼睛像极了猫瞳，干净无尘中带着一股淡淡的妖媚，无端的把清秀的小脸衬得更好看了。

“你的眼睛…”无意道的呢喃出，韩芸芸听到莫思迂的话，睁开猫瞳看向莫思迂，猫瞳中满是疑惑。看着韩芸芸的样子，莫思迂笑了笑，道：“真好看。”

听到赞美，韩芸芸的猫瞳睁得更圆，尔后，眉眼弯弯的笑开了。

莫思迂能看到韩芸芸咧开的牙齿干净洁白，特别是她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衬得她越发可爱，可是，笑得半眯的双眸又无端生出点妖媚，令人矛盾的美感，却又讨厌不起来，反而眼睛看着她的脸就是舍不得移开。

咯咯的笑了一会儿，韩芸芸认真的看着莫思迂的脸，两人静静的对视许久，韩芸芸眨巴一下眼睛，低声叹道：“你怎么这么好看，我都妒嫉了。”说着，眼睛仍然停在莫思迂的脸上。

莫思迂看着韩芸芸的猫瞳，从瞳孔中看到自己此刻的脸，确实很好看，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不在意的扬起一个淡然的笑，道：“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