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嘉陵江上

李元单手一舞，周脾提缰，纵马向前，马凯、蒋廉、张钧紧随其后，步军与骑兵摆好阵势，做好了给羯人迎头痛击的准备。

羯人众头领深知今日凶多吉少，一股凶性陡然迸发，率领着手下，冲杀而来。

如法炮制，排列在最前排的数百名步军，在羯人接近之时，竖起竹矛，羯人骑兵纷纷撞在竹矛丛林之中，一时间血雨纷飞，人仰马翻。

周脾喝令一声，步军向两侧一移，让开一条路，马凯率领着骑兵，如洪流一般杀出，一把把特制的加长版蜀刀，简单利落的向着羯人劈砍而下。

羯人头领第一次见这种配置的骑兵，心中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指挥者部队做负隅顽抗。

就在此时，从峡谷另一头，王浚率领着数千骑兵也是碾压而来，两面合击之下，羯人纷纷落马......

......

蜀中剿匪之战落下帷幕，大军凯旋而归，捷报传到京都洛阳，面呈司马炎。

双臂过膝的司马炎龙心大悦，下旨嘉奖王浚等人，而且还同意了王浚所请，将此战中屡立战功的李元晋封为越骑校尉，调往洛阳禁卫军中的熊渠虎贲。

当李元接到晋封圣旨之时，并没有任何的喜悦，因为李元深知自己就算立下汗马功劳，王浚还是对自己有猜疑，借此机会，将自己调离金堂县，来个釜底抽薪，瓦解李元的势力。

李元已经回到了金堂县县衙，将杨胖子、周脾等人全部聚拢起来，商议着今后该如何行事。

众人面上都露出不忿之色，都很担忧李元一入洛阳这个龙潭虎穴之后是否能全身而退。

其中最为担心的就数杨胖子和武三了，因为二人对李元是知根知底，回到洛阳的第一件麻烦事就是身份可能被揭穿。

李元见众人一脸不快，面色平静的道：“此去洛阳，我对自己的安危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你们不用操心，我最担心的是两千县府军。如今王浚已经得到了圣上的准许，将县府军全部纳入其麾下，而且要将你们打散，分而治之。”

周脾和马凯等人显得有些郁郁寡欢。

李元接着道：“县府军虽然被打散，但想必短期内王浚不会对你们怎么样？周脾，你要做好安抚工作，在军中要好好历练，我们总有重聚的那一天，另外，每人每年还可以领到李某额外赠与的银两。”

周脾和马凯、张钧、蒋廉闻言起身，向着李元恭敬的行了一礼。

李元坦然受之，接着说：“要隐忍，直到我回来。”

周脾四人拜倒在地，躬身称是。

“好了，今日都不要走了，我们喝一顿暂别酒吧。”杨胖子起身道。

......

周、马、蒋、张四人离去之后，剩下老神仙、杨胖子和武三、黄风谷。

李元说：“胖子、三哥、周老，你们准备准备吧，明日启程，回洛阳。”

杨胖子嘿嘿笑道：“回洛阳也好。”

周神仙和武三似乎还有些兴奋。

唯有黄风谷坐在那里不吭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元道：“黄风谷，我的家业以后就拜托你，你以后就是我的财神爷啊。”

黄风谷站起身道：“既然大人如此信得过黄某，黄某定不负所托。”

......

是夜，李元独自坐在屋内呼吸吐纳，运功疗伤，突然屋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李元眉头微皱，面露苦笑，对着门外说道：“你怎么没有随薛家去西域？”

门帘被掀开，现出一个娉娉玉立的少女，一脸委屈的站在那里不说话，正是程遥迦。

程瑶迦低着头，满脸通红，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李元，欲言又止。

“是不是想和我回洛阳？”李元轻声细语的说。

李元对这个程瑶迦一直心生愧疚，一见其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下为之一软。

“嗯！”程瑶迦轻声旖旎了一声。

“你不后悔？”

“这一生我跟定你了。”

“可我现在如同废人。”

“我不在乎。”

李元无言以对，下了床榻，走到程瑶迦面前，将其搂在怀里。

程瑶迦在李元怀中默默抽泣，既委屈又幸福。

院中此时站立着一道倩影，本想走入房中，但一听屋内女子的抽泣之声，便满面泪痕的转身离去。

李元似有所觉，松开程瑶迦，出得房门向院内张望而去，见院内空空如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

天刚蒙蒙亮，李元和程瑶迦坐在一辆马车之中，马车前杨胖子、老神仙和武三骑着骏马，马车后跟着陆成以及陈李张黄五人。

李元默默的离开了金堂县。

车队身后远处的山坡之上，钟倩和张洛二人在晨雾中眺望着远处的车队。

钟倩转头看向已经与自己一般高的张洛道：“他是你亲爹，已经回洛阳了，我们也回去。”

张洛面色很平静，对于李元是自己的亲爹这个消息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静静的道：“从第一眼开到他，我就知道了他是我亲爹。”

钟倩哑然。

陆成从车队中行出，急速奔到山坡之上，递给钟倩一个包裹后便匆匆离去了。

钟倩打开包裹，包裹中除了一叠厚厚的银票之外还有一封书信。打开书信，钟倩双手颤抖、泪流满面。

张洛接过包裹，背在身上，下了山坡。

钟倩擦拭着面上的泪水，转身离去。

......

程瑶迦依偎在李元的怀中，显得楚楚可怜，不住的抚摸着李元垂下来的白发。

李元却是有些心绪不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便闭上了眼睛。

一行人没有走剑门古道，而是行到嘉陵江边，乘船沿江而下，取道长江，然后北上。

......

船工号子颇有韵味的嘶吼，响彻两侧相对而出青山，回环缭绕。

李元和程瑶迦并肩立在船头，欣赏着千里江陵的绝美景致，杨胖子等人也是站在大船一侧，向着两侧的青山指指点点，谈笑风生。

大船上除了李元一行，还有很很多乘客。

这时，一名身着青衫，手持折扇的青年举步来到李元身侧，没有看向李元，而是自顾自的吟道：“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李元慢慢品味着这两句诗句，频频点头。

青年将折扇一收，向李元二人行了一礼，面带微笑的道：“在下崔晃，见过这位兄台。”

李元还礼道：“在下李元。”

青年扫了一眼娉娉玉立的程瑶迦，颇为羡慕的说：“李兄怀抱美眷，遍览美景，真是羡煞在下了。”

程瑶迦不好意思的地下了头。

李元微微笑道：“在下一个粗人而已。没有崔兄说得那么诗情画意。”

“李兄率性而为，是我辈楷模。”

“你认得在下？”李元双眼微眯。

“算是吧，如果李兄不弃，我们到单独聊一会？”崔晃静静的看着李元。

李元哈哈一下。

程瑶迦会意，便离了开去，走到杨胖子那边去了。

此时的杨胖子正盯着崔晃，眼中精光闪闪，双拳紧握，显得极为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