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记忆来袭（四）

就在生活一切似乎都要重新开始时，沈铮程打来了电话。

“你好。”她终究还是接起了电话，又是怒又是喜，选择了这样的开场白。

“郁节。”那头久久传来两个字。

“沈铮程，有什么事吗？”她静静问道。

“你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她冷冷地回道。

“我很想你。”沈铮程迟了迟，终究说道。

甄郁节静静听着，没有开口。

“我们还能够重新开始吗？对不起，郁节。”他像个孩子般无助地说道。

“我希望我们还能够重新好好地开始，你能认真地考虑下吗？”见甄郁节迟迟没有说话，沈铮程又接着说道。

“我明天再打电话给你吧。”沈铮程说道。

“拜拜。”良久，沈铮程接着说道。

“拜拜。”甄郁节淡淡地说了两句。

“拜拜。”见甄郁节说话，沈铮程立马又回了一句。

那晚，甄郁节独自在房间仰望了一晚上的星空，她想起在老家时，那时她还小，就趴在奶奶腿上望着星空问奶奶。

“奶奶，那么多星星它们不会撞到吗？”

“它们从来不会撞到一起的。”没念过书的奶奶只能这么简单地回答她。

“那万一它们就是不小心撞到一起了呢？”小小的甄郁节不死心地接着问。

“那，那你一定要原谅它们，因为任何人都会犯错的。”奶奶回答道。

虽然那时奶奶那么说，如今想想毫无念头，但是这句话却一直影响着小小的甄郁节，以至于甄郁节从小心性就善良，不愿意太多责怪他人。

不可否认，白天沈铮程的一句“我很想你”，其实就让她久久不能平静。如果真爱能让一个人不伤害任何人地沦陷，她愿意为这份爱赴汤蹈火，就像信仰般，死而无憾。

自从那时提分手后，如今再在一起时，沈铮程似乎总想把过去的亏欠尽量补齐，天稍冷，就提醒甄郁节记得多穿衣，时不时和她说些学校里发生的趣事和自己获得的什么奖，当甄郁节和他说自己不念书的时候，沈铮程吃了一惊，问她为何，甄郁节只说自己不想念了，沈铮程也是有点百思不得其解，但终究没有深问。

转眼间快到沈铮程实习了，而甄郁节自从从学校退学后，就一直在学沙画，也许有这方面天赋，如今还画得小有所成，虽说还不足以养活整个家，但是至少母亲也不用深夜出去给学生补习功课了。和沈铮程重新在一起后，甄郁节的性格开朗了很多，可以偶尔开开玩笑，而这种感觉，让她感觉回到了初中时代。

沈铮程实习选择回来，说家里都没人，叫甄郁节过去陪他。起初甄郁节还觉得不太好，但终究经不住沈铮程的几次劝，似乎对于他提出的事，她从来都是想尽量满足他，最终甄郁节还是选择了一个出门培训的借口和母亲道了别。

再次见沈铮程时，他变了很多，稳重了很多，成熟了很多，戴了眼镜，眼镜后的那双睿智的眼镜似乎可以瞬间将人看穿，她坐在跑车的副驾驶上，看着他开着车驶入他居住的所谓小区，高档的别墅区，花高昂的费用仿造一种森林般的自然生态，一片富产高氧离子的生态区三三两两地矗立着几栋别墅。过了几分钟，车子驶入一别墅的停车房，甄郁节抬头一看四周，才发现自己的世界和沈铮沉的世界真的差得太多太多，起初只听人说他家有钱，但是自己却从来没有认真想过，甄郁节不禁想起那时沈铮沉说的“我们真的合适吗？”，那时的他，具体指的是什么，甄郁节不愿多想，既然选择了走下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白天甄郁节就在家学学沙画或是收拾收拾房子，这么大的别墅经常一收拾起就是半天还停不下来，沈铮程总说不用管，就住住些日子而已，叫下终点阿姨过来收拾下就好了，而每每沈铮程说“就住住些日子时。”甄郁节总感到难过，却不愿多问具体是到什么时候，问了怕伤心，或许就让它顺其自然。夜晚沈铮程实习回来，就吃吃甄郁节做得饭菜，然后两人就到别墅后的一片湖边坐着乘凉，话不多，却感觉都懂，困了就一起回去冲个澡，沉沉睡去。

如今回想起那一个多月，甄郁节都感觉到日子过得太不真切。而这样的梦境总是易碎的，在某天夜晚沈铮程接到某个电话后突然变了脸色。挂了电话后，甄郁节问他怎么了，他只是静静答到明天他父母要回来。

“那我明天一早就回家吧。”甄郁节猜到他想说但是未说的话。

“恩，等他们走了我再联系你。”沈铮程抱着她说道。

那夜，沈铮程一夜揽着她睡，即便她翻身换个姿势，睡梦中的他也能立马把手横过来揽住她，甄郁节心想，即便一切到此结束，她也能死而无憾了。

第二日回去之后很久，沈铮程都没有打来电话，直到半个月后，他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最近会比较忙，可能联系得会比较少，叫甄郁节照顾好自己。那段时间，甄郁节的心情极端得消沉，她突然第一次感觉这份爱，压得她好累好累，这么漫长的时间里，似乎她从来都是等待，从来都是不安，从来都是恐惧。甄郁节这个月的月经没来，她突然感到害怕，最终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她立马打了个电话给沈铮程，却又挂掉了，她不知道他会怎么样，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似乎她从来猜不透他，但是她终究还是打了过去。

“喂，你好”他用一种客套且疏远的语气在电话那头传来，似乎，她对他而言，真的只是一个好久不联系的人。

“你现在在忙吗？”她试探性地问道。

“现在有事处理，如果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就先说，没有的话，我稍后联系你。”电话那头传来令甄郁节感到陌生的语气。

“那，你稍后再联系我吧。”甄郁节说道。

“好，那先这样了。”沈铮程一说完，电话那头就挂断了线。

甄郁节等了一晚上，就在深夜时，沈铮程的电话打来。

“你还没睡？”沈铮程有点吃惊地问道。

“恩，今晚家务多了点，就睡得晚了些。”甄郁节迟了下，还是选择了说谎，不知道为什么，她总害怕如若把这份爱全部敞开在他面前，他能否接受得了。就像如若对他说是因为等他的电话等到这么晚，会不会让他觉得她爱得太过疯狂。

“白天时有点事，你是想说什么吗？”甄郁节觉得沈铮程最后一句话问得特别有深意，似乎是期待着她说出什么。

“你觉得我想说什么？”虽然甄郁节不爱说话，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导致她从小察言观色的能力就比别人高出许多。

“不知道。”沈铮程突然觉得有些无趣地说道。

“没事的话，就先挂了，早点睡吧。”沈铮程接着说道。

甄郁节心头一痛，这份爱，为什么她爱得这么累。

“拜拜。”见甄郁节不说话，沈铮程接着说了句，然后就挂断电话。

甄郁节突然咧开嘴一笑，泪顿时落下，她捂着嘴，尽量不发出声来，害怕客厅的母亲听到。她独自蜷缩着身体，在没有开灯的房间床下坐着，为什么，爱会给人如此得痛，她突然肯定了沈铮程想要她说出的话，他想要分手，但是又不想再一次让自己背负着这样的愧疚感，于是，他想让时间这样耗着，直到她先来结束这样的残局，可是他不懂也不知，他不知，她是在用生命去爱他，他不懂，他不懂只要他不放手，她永远不会放手，即便这么多年里她一分一秒都受着这样的煎熬，但是她不忍，她害怕一放手，今生就再也不见，多年前他的那句“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就让她坚定了他是她一生的人。

甄郁节感到极端得孤寂，似乎一个人被抛在黑暗的荒芜中，没有任何可抓得住。你是否爱过我？或许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或许你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要和我在一起？所以这么多年，你竟只字未与我提过今后的生活。我是这样爱着你，以至于你的任何一句情话，我都将它当做了你的肺腑之言。这么多年，我究竟是不是爱错了人？

过了几日，沈铮程依旧没有打电话过来，甄郁节再拨电话过去时，没有人接，甄郁节摸了摸小腹，一苦笑，曾经还算相爱时，我都害怕你看到我全部的爱，如今认真想想，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我深爱你时失去自我的样子，如今这样的情形，更不会让你看到我不堪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