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赦仇敌

奴奴娃在金甲天神的脚下，一点儿也动弹不得，但是她并不怕死，口中理直气壮地申诉道：“金甲天神，我是正当防卫呀。是那些猎人首先杀了我多少子孙呀，我才去杀猎人。你也有子女吧，假如你的子女儿孙被别人杀了，你不去报仇吗。所以，你就是杀了我，我死也不服，来世我要杀更加多的猎人。”

奴奴娃这话，有理有利有节，律令居然一时间语塞，难以回答她。稍微停顿了片刻，他才说：“哟，你生吃活人还蛮有理由噻，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残忍吗？”

奴奴娃立即反驳：“是呀，我生吃活人是很残忍的。可是猎人把我的子孙捕捉去了，杀死后，要开膛破肚，要一块块地切碎，再放在油锅里煎熬，这样就不残忍了吗？”

看来奴奴娃对人类吃她的后裔的方法，是熟知的，所以只要律令一说话，她就立即滔滔不绝地回答。而且理直气壮，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后果了。

“好呀，看来你的理由还满充分的。可是今天来的这个人，是我朋友的儿子，我绝对不允许你在他的身上胡作非为，绝对不允许动他的一根毫毛。你这种用色相引诱人的卑劣伎俩，应当自己觉得可耻才对的。”

奴奴娃知道这一次是死到临头了，可是越是心知肚明，口气就越发的强硬，一点也没有求饶求生的意思。因为她觉得自己有着很正当的大道理，为卫护子女儿孙死了，死而无憾。所以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叩头上服输的。只听她又是马上回答。

“我引诱她，用的是柔情美意，他还感觉得很舒服的。可是猎人捕杀我的子孙们，用的是弩箭射杀，用棍棒击打等等，那才是残忍的手段噻。”

奴奴娃在这里和律令大神不屈不挠地辨理，一点也没有退让的意思，但是她下属的所有大大小小的妖精们就和她不同，都是些软骨头，都俯伏在天神的脚前，一个劲地喊饶命。

妖精们匍匐一地，五即子想走上前去，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张五即就只好轻轻地踩着妖精们的背，向律令叔叔走去，他现在是生怕弄伤了这些娃娃鱼们了。他来到天神面前，第一句话说的是：“天神爷爷，谢谢您救了我的小命。”

天神大笑起来：“怎么，你也喊我为天神爷爷，我是律令，是你的律令叔叔呀，我换穿了一件衣服，你就不认得了。”

五即子听了，惊讶得合不上嘴巴来。他，一个天神，怎么就是律令叔叔哟。他不由得端详起这个天神的面目来。

噻，果然是律令叔叔，那宽阔的额头，那炯炯有神的眼睛，高耸的鼻梁，方面大耳，壮实的身躯，不是律令叔叔还是谁呀。

不过他还是回答道：“哟，原来是律令叔叔，你不是给人家做保镖吗，怎么又当上了天神了，您从天上降落下来，小侄当然不敢相认了。”张五郎感到非常意外，又有点不好意思，是呀，怎么连律令叔叔也不认识了。

“好吧，有空再聊，现在我问你，你到这个娃娃鱼洞来做什么？这么多成精了的娃娃鱼，你说怎么办，我呀，把它们都交给你了，一切听从你的发落。”律令一边说，一边面露微笑地看着张五即。

“我是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来这个洞里捉娃娃鱼的，我妈妈太爱吃了。冬天能够捉到娃娃鱼，才是稀罕的宝物。”张五即说。

“那好，你很有孝心。现在有的是大娃娃鱼，最大的有二到三百斤一个，你爱捉多少就捉多少。”律令叔叔说。

“只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听了奴奴娃的话，觉得我们以前作错了。我们不捕杀娃娃鱼，也能够很好地活下去的。况且，我们没有捕捉娃娃鱼以前，娃娃鱼从来就没有做对不起人类的事情。我不捉他们了，它们也是有灵性的动物了。只不过，我们捕捉的娃娃鱼，不能够像奴奴娃一样说话而已。叔叔，你就饶了他们吧。”张五郎反而恳求律令叔叔了。

律令叔叔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也好，我可以饶了它们，但是必须废掉他们的神功，免得以后再残害人类。”

“好吧，一切听从律令叔叔的。”五即子说。

“咄，奴奴娃你好生听着，从今以后，再也不可以吞噬活人，我知道了你如果还要残害人类，就是张五即再来求情，我也不会宽容你了。”说着，拿起长剑，对着她的头颅一指。

只见一朵火花，慢慢地射向她的身体，在她的脖颈上绕了三圈，又飞回了剑尖上，进入了剑体之中。

只是从外表上看，她奴奴娃还是原样子。

律令叔叔说：“因为五即子为你求了情，我只去掉了你的变化功能，但是你还是可以说话的。这样，你就能够比较好地保护你的子孙们。”

只见奴奴娃对着律令天神叩头三拜，口里说着：“谢谢上神的不杀之恩。”

接着扭转身体，对着五即子也是三拜：“谢谢五哥的大恩大德，我今后再也不敢伤害人类了。”

说罢，眼睛里掉下了十几滴蚕豆大的泪珠，慢慢地往洞穴深处爬去了。

律令携着五即子的手，走到草坪里，说：“闭上眼睛，我立即送你回家。你出来几天了，家中父母很是担心。”

五即子就调皮地说：“叔叔，我才出来不久，大概半天多呀。就是跟着你腾云驾雾回去，我不怕，我不要闭上眼睛。”

“这个洞里有仙气了，有仙气的深山里，时间和你们村里是不太同。记住这句话：山中方一日，世上几千年。当然这话也太夸张了。不过，你在这个有仙气的洞府里呆了这半天，在你们家里就是三四天了。再说，山里的小路太滑，我是要从山尖上飞过去，你开着眼睛，会头昏眼花，当心我拉不住你，就会掉下来。”

律令叔叔一点也不夸大自己的本领，看来他是非常谦虚的。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怕。只要在律令叔叔身边，我什么都不怕。”张五即说。

“那好，你就大睁着眼睛吧。如果头有一点昏，就赶快闭上。但是，不要乱说话，不要大喊大叫。”

这个，五即子当然答应了。

到了草坪中间，律令叔叔脚尖一點，就起在空中。只听的耳朵边呼呼风响。

五即子低头一望，只见莽莽群山，急速地向后面退去。他觉得挺好玩，但是不敢大声说话，因为他答应了叔叔的。

一下子，就到了张五即的家的茅屋上空。

律令拉着五即子，轻轻地落在他家的草坪里。

翡岚曰：

群魔孤身命难全，面无惧色赴黄泉。

胸如沧海赦仇敌，吾辈拳拳供大牷（quán）。